沈翎漠然旁觀,心說越行鋒要做的不是壞事,那就怪了。
只聽越行鋒摸摸孩子的腦袋,從後邊那幾人看來,像是安慰孩子,實際上,他在教孩子唱一首童謠:
“西邊龍子不為龍,南嶽山下窩成蟲。關使節,暗搓搓,長歸殿中耳朵聾。”
聽著唱詞……沈翎險些砸了下巴。
這首童謠要是傳了出去,只怕全天下都知道太子欺上瞞下的事!
憑著那位帝君的脾氣,指不定會盡出精銳,搜遍全天下捉人。越行鋒這是找死麽?
那孩子很是聰明,聽越行鋒唱了兩回便記下了,之後揣著金錁子,一蹦一跳地走遠了。
沈翎有些擔憂:“你不怕牽連到這個孩子和他的家人?”
越行鋒笑道:“不會。天下之大,誰能堵得了悠悠眾口?難不成還大開殺戒?”
第200章臨行一擊
“西邊龍子不為龍,南嶽山下窩成蟲。關使節,暗搓搓,長歸殿中耳朵聾。”
朗朗上口的唱詞調子,使得這首童謠,在兩日之間,街知巷聞。
然而,這不是結束。引誘好事之徒深挖唱詞中的意味,才是越行鋒的真正目的。
眾所周知,太子樂淵去了西臨,事實上隻去了一個替身,而他的真身在衡山腳下蟄伏,然這一切的一切,久居深宮長歸殿的帝君,則被蒙在鼓裡……
待童謠傳散去了京城,傳到帝君的耳朵裡,此時再遏製謠言,已然太晚。
當外頭已是風聲鶴唳,有傳言太子之位難保之時,越行鋒與沈翎正悠哉地落子成局。
甘願被禁足的例子鮮有人見,眼下卻是活生生地擺在眼前。
清淨的屋子,恍若隔世,隻余下棋子落盤的輕響。
羽靜立在邊上看著,強撐著幾欲閉合的眼皮,盯著自家主人的拙劣棋藝,無言歎息。
其實,沈翎的棋藝不算很差,往昔在國子監裡,這還算是勉強拿得出手的技藝,奈何今日遇上對手,越行鋒的棋路實在變態又刁鑽,有一搭沒一搭,讓對方摸不著方向。
如同往日的對戰,越行鋒放水了。然此並非他所願,除了沈翎,府衙之中再無第二人願意與他下棋。若連沈翎也給氣跑了,那可真得無聊了。
已經下了一天一夜,在某人屢次放子的前提下,沈翎以一勝七負的戰績穩住顏面。
羽也是懂棋之人,怎奈觀棋不語,隻得眼睜睜看著自家主人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
不知不覺又到了飯點,沈翎揉揉脖頸,眼眶微微發暗,打了個哈欠:“羽,什麽時辰。”
羽懶得去看棋盤,往窗外一瞟:“午時。”
沈翎盯著棋盤,隻覺兩眼昏花,遂歪了身子躺下:“不下了,不下了,好累。”
越行鋒的半顆心記掛著外頭狀況,要是不下棋分神,只怕整顆心都得懸著,畢竟是一步險棋,怎麽也得悠著點。看沈翎是真累,也得說:“下完這一盤,好嗎?”
沈翎連連擺手:“不不不,你最好一個月別跟我提”棋”這個字,否則我休了你!”
把話說到這份上,越行鋒隻得作罷,百無聊賴地朝外頭看:“今天怎麽沒人送飯?”
說到飯,沈翎來了精神:“羽,你去看看,今天怎麽晚了。”
羽剛要俯首應下,一人腳步已近在門外。
當然,越行鋒也聽見了,示意羽噤聲退去裡屋,順手拉起沈翎,塞了一顆棋子去他手心。
能近在門外才顯現腳步,可見是個高手,而柴石州從來不掩飾,所以,來人只會是他。
樂淵直接推門進屋,一臉陰沉,比中了劇毒還要難看。他見越行鋒二人正在下棋,好一副閑情逸致,不禁怒由心生,把之前的鎮定打算全給碎了乾淨:“是你做的?”
越行鋒明知故問:“我做過的事可不少,不知太子殿下問的是哪一出?”
看他一副欠揍樣,語氣居然輕佻成這般,樂淵怒意更甚:“西邊龍子不為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