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上山幹什麽,倒霉蛋沒有明說,只是兩隻眼時不時瞄著越行鋒,欲言又止。
越行鋒用腳趾也能想到上山之事。常目交代的,只能是挖掘運送財寶的破事。
看這幾位士兵為難,越行鋒也不勉強,只是隨口問了句:“如果我不允,讓你們都回營房歇息,你們會照做麽?”
日前口口聲聲忠於少主的將士們,居然猶豫了,且是公然地在越行鋒眼皮子底下猶豫。
越行鋒搶先道:“哦,原來南越最大的,是十知閣,而非我這個掛名少主,對麽?”語調一字一句提上去,顯然是不悅、恐嚇。
十數名士兵齊齊跪地:“屬下不得違抗長老之令,還請少主恕罪!”
唉,的確挺可憐的。越行鋒剛想放過他們,卻聞耳邊傳來一聲:“起來吧。”
是常目。他一聲令下,那些士兵竟然聽令起身!在聽他吩咐兩句,更是忽略越行鋒的存在,徑直駕車上山去了。
越行鋒對此見怪不怪,隻當常目回身過來,他笑道:“常長老當真是今時不容往日,愈發有王者之風。相比之下,我這個有名無實的少主,可真是佩服萬分。”
常目皺眉,卻無下跪之意:“少主何出此言?屬下所為,隻為南越,對主位全無覬覦之心。少主,你多慮了。”
越行鋒眉目含笑:“我沒有多慮,只是真心佩服常長老的威望。看來從今往後,若是我越行鋒不與長老平起平坐,恐怕軍中將士、南越子民都將因此不臣服於我。”
常目料到越行鋒會冷嘲熱諷,卻不曾想過他說得如此露骨:“既然少主這麽說,那麽請恕屬下直言。少主所想,屬下清楚,但屬下仍是要說,少主身為越氏後裔,如棄祖上基業於不顧,非但辜負這一身血脈,更是辜負南越子民。少主可知,我族子民有多想脫離大崇?”
越行鋒撓撓耳朵:“別說得振振有詞。若你們真心想復國,我沒意見,但你敢說,你們對大崇疆土全無野心?若你們敢對我越氏先祖盟誓,我為子民做一些事,又何妨?”
靜了。常目靜止著,一言不發。
這是意料中的結果,越行鋒笑道:“即便如此,也想拿我當幌子?”
常目雙目與之相接,顏色平靜:“誰做都一樣。”
第190章自然裝病
既然話都說到這份上,越行鋒自覺沒法再說下去。所謂“話不投機半句多”,大概就是這樣了。這些人,已經不僅止於頑固。
至於都龐嶺上的越氏財寶,須火的確帶人上山運了一些,數量不過十分之一。依越行鋒估量,在短時間內,那三位不會再遣人前去搬運。
趁夜探查軍營,發現財寶藏得並不嚴實,但也算出其不意。沒有人會想到馬草深處埋著那麽一筆錢財,越行鋒對此較為佩服。
然而,他的佩服並沒有維持多久。因為次日之後,他再也沒看見那日被遣上山的十數名士兵,一個也沒有。
殺人滅口?依十知閣的秉性,完全做得出此等事,但,有必要麽?
眾所周知,南越將士個個可稱為死士,雖說實力欠缺,可比起大崇將士的忠心,可謂有過之而無不及。可以說,即便讓他們住在那石樓裡,他們也未必私取毫厘。
但願良心未泯的須火已經放他們回鄉,否則有的事一經挑起,便再難收拾。
平靜兩日之後,長老的軍帳終是傳出下一步計劃:攻打衡州。
越行鋒成日裝作與沈翎遊山玩水,對大小事均毫不在意,事實上,羽安插的眼線,早已將那三人的談話傳到耳邊。
當越行鋒全數告知,且羽在邊上點頭時,沈翎愣住了。這兩人,究竟瞞了多少事?
原來,什麽遊山玩水全是幌子,難怪某人老是心不在焉。
打仗不是小事,待那三位用財寶重整軍備,再攻往衡州,這將是與大崇的第一次正面交鋒。戰鼓一響,什麽也不能回頭了。
小時候,曾與父親送兄長出城,那時兄長隻說去西邊給他帶好玩的,但沈翎從未想過是怎麽一回事。待他想明白,已是匆匆數年過,兄長也回來了。
原來父親是這種心情,送親人出征,竟是這種心情。
沈翎隻覺心頭空落落的,步子不自覺地往門邊移,等回過神來,雙手已不受控制地抬起,擋在門前:“你是不是也要去?”
越行鋒沒有回答是或不是,緩緩走近:“那你跟我去,好不好?”
沈翎一個勁地點頭,又發覺哪裡不對,一手抵住他:“不準去!”
越行鋒輕易將他一拽,便拉進懷裡:“可是人家要我當先鋒,親自帶兵打衡州,你說我能怎麽辦?”
有的字眼就是那麽醒目,在這個節骨眼上,親自帶兵與背黑鍋有什麽兩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