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蔚頓時把頭一縮:“我說的是事實嘛……”
澹台無離:……
不願意同一個傻子計較,見著楚蔚既然已經沒事了,澹台無離便起身重新回到了自己外間的榻上。
順手,熄滅了屋內的燭火。
一瞬間,偌大的偏殿黑沉了下來,寂靜清冷的氣氛悄然蔓延開來。
澹台無離想著方才楚蔚那個眼神,總覺得被他看過的手腕處微微有些熱燙,抿了抿唇,澹台無離順手取來外袍,便披在身上,合衣睡了。
就在這時——
“師尊,晚安。”楚蔚帶著一點溫柔笑意的嗓音悄悄在隔間內響起。
澹台無離微微睜開眼,靜靜凝視了片刻頭頂漆黑的天花板,最終什麽話都沒有回應,繼續閉眼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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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楚地處南方,冬日總是來得晚些。
不過現在已經秋末,涼意漸起,長街上金色的落葉飄舞翩飛,堆積在石板路上,倒是給往日繁盛的大楚平添了幾分肅殺蕭瑟之氣。
百裡風簷從皇城出來,換了楚蔚和澹台無離進去這件事很快就在京都傳開了。
有心人稍加猜測便明白了這其中的因果。
再加上百裡風簷並未刻意遮掩,一時間,澹台無離要輔佐楚蔚要登基的事就如同長了翅膀一般,飛遍了京都的大街小巷。
一時間,市井巷陌遍布著各色的議論之聲。
議論的話題無非就是一個——傻子怎麽能當皇帝?必然是澹台無離自己起了異心,想要自己操控大楚了。
那些以為澹台無離飛升後便能搶佔京都,分掉京都資源的門派也都暗中恨得咬牙切齒。可畏懼著澹台無離的實力,也不敢妄動。
曾經大楚的舊臣有些盤算著卷鋪蓋跑路,有些則是暗中想著如何討好新帝和澹台無離。
人心複雜,不一而足。
這些流言自然也飛入到了澹台無離耳中,但他就如同沒聽到一般,繼續嚴苛地要求著楚蔚,只希望在登基大典之際讓眾人看到一個正常的楚蔚。
楚蔚這些日子也十分用心,進步神速,自從那日澹台無離告訴他,柳若卿不喜歡沒用的男人之後,他便仿佛變了一個人一般,再也不偷懶了。
雖然言語舉止中仍是偶爾會透露出幾分純摯的傻氣,但隨著日子漸長,楚蔚的眸光再也不是從前那種懵懂的迷茫色澤,而是慢慢清明澄亮了起來。
把楚蔚的變化看在眼中,澹台無離十分欣慰,可心中某一處地方卻愈發隱隱地不安起來。
從前的楚蔚是傻氣純真,又好掌控的,你說什麽他便信什麽。
現在的楚蔚雖然依舊單純,可他眸中那明亮的光已經隱約透出幾分執著和攝人來。
雖然澹台無離與楚蔚的溝通沒有發生太大的變化,但百裡風簷卻已經逐漸對楚蔚敬畏了起來。
這種微妙的變化被澹台無離看在眼中,讓澹台無離看著楚蔚的目光也漸漸變了。
可最讓他煩躁的還是……楚蔚始終都不曾忘了柳若卿。
而且現在的楚蔚還學會了掩藏情緒,表面上他逐漸減少了在澹台無離面前提起柳若卿的次數,可私底下,澹台無離卻無意看見幾次楚蔚悄悄地對著一塊白玉出神。
後來澹台無離稍稍留了心,趁楚蔚不在的時候看了一眼那白玉,這才發現那白玉赫然是被雕成了他還是柳若卿時的模樣。
一襲大氅,長身玉立,便是連發絲都流暢地刻了出來,眉目清麗動人,栩栩如生。
澹台無離:……
在見到那白玉人像的時候,澹台無離心中頭一次生出了退意。
只是想著楚蔚的登基大典還未舉行,恐怕中途生變,澹台無離還是硬生生把心中離去的想法給壓了下去。
只要楚蔚一順利登基,他立刻就走。
至於柳若卿的事,他也不會再管。
他已經盡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