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搶,我的!”“給我!”“全都是一萬幣值!天呐!”
旁邊搶作一團,繆尋隨手從旁邊煙盒抽了兩隻卷煙,推開上鏽的後門,踏出去。身後的大街上拉響急驟的警報,他坦然走在汙水橫流的小巷,把煙絲摳出,塞進嘴巴裡,嚼了嚼,再吐出來,掌心裡和著唾液和血。
可以暫時止痛。
後門響了一聲,有一人衝出來,目光混亂尋找,捕捉到繆尋的身影時,急切朝他喊:“別走!”
繆尋轉身就走。
薛放的皮鞋踩進好幾個水窪,依舊緊追上去:“等一下!等等!”
要和對方說什麽,薛放根本沒想過。只是順遂內心強烈的渴望,本能想要留住“貓”。
繆尋忽然停下來,鋸齒鋼刀的寒芒從他手心閃現。
薛放看過不少關於這把鋸齒激光刀的新聞,尤其是描述它怎樣迅猛割下白塔官員的頭顱。
“貓”轉了身,畫著煙熏妝顯得妖媚的眼睛冷如地獄,向薛放踏出一步。
“別。”薛放下意識舉起隨身攜帶的小型激光槍。
“貓”乖乖收起刀子,舉起雙手,配合地慢慢後退,表情卻越發玩味。
直到他退無可退,脊背貼到了水泥牆上,稍稍歪頭,好似在等待薛放發話。
薛放當然不是什麽正義感爆棚的好市民,攔下一個通緝犯,是出自於私心。到底是怎樣的私心,他……尚且說不清。
他維持著舉槍的姿勢,向下看了眼,漁網襪在表演中破爛到了腿跟,短褲的扣子還沒扣全,小腹上是斑駁的血跡,都不是“貓”的,嘴唇倒是在滲血,“貓”時不時抿一下,看得薛放臉紅心跳。
還有濕掉的貓尾巴。
“你……”一向舌燦蓮花的薛教授開始口笨嘴舌,舌頭打結,“你,那個,傷好了嗎,還吃罐頭嗎?”
“貓”揚了下畫的很黑的眉毛,眉尾刻意挑高過。他抿起被血染過的紅唇,無聲笑得魅惑,鮮紅的兩片唇,湊上黑漆漆的槍口,又輕又緩,舔一口,卷起槍口殘留的一點硝煙味。
帶著血與熱氣……甜蜜卻甘苦的信息素……
炙與冷,紅與黑。
暗示,挑逗。
要命!
“……啊……”薛放一下子瞳孔收縮,喘起粗氣,連帶拿槍的手開始顫抖,濃鬱的信息素和過高的契合度輕而易舉擊穿了他的意識防線。
這致命的小壞貓。
“啪!”他持槍的手被輕拍了下,槍就握不住,掉在地上。一敗塗地。
薛放站在原地大聲喘著,渾身升騰起一陣酥酥麻麻,好像螞蟻在血管裡行進,陡然上升的腎上腺素,給他一種從未體會過的緊迫感,叫囂著,咆哮著,要尋求突破口。
“貓”在身前戲謔地輕笑,接著斷然走掉。
薛放迅速回神,再次猛追上去,跟著“貓”輕盈的背影跑過了三個街區,眼睜睜看著“貓”跳進充滿塗鴉的平民區飛行公交——
“哐”,車門關閉,差點夾到薛放伸出的手。
生平頭一次,薛放不顧面子,像個狂熱犯一樣追著車瘋狂跑:“貓!咪!小咪,留下來,做我的貓,我會對你好的!”
繆尋朝向窗外,在滿是灰塵的車窗上,用指頭畫出兩個字:不,好。
薛放看清字,一下泄了氣,再往前追,公交車一路加速,就根本追不上了。
又跑了……
他垂頭喪氣往回走,心頭失落地像掉進海溝裡,怎麽也落不到底。
車上的繆尋搓了搓指尖的灰,額頭抵在車窗上,捂著胸口,低頭藏起臉,悶悶咳嗽了聲。
強行咽下嗓子裡湧上的血,繆尋扭曲地笑了笑。
彼時,薛教授還不知道,他的貓,已經遊走在精神崩潰的邊緣,岌岌可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