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不是嗎?薛放,你讓自己活得毫無價值。如果我問你近十年的目標是什麽,你怎麽答?”
對這個問題,薛放可以閉著眼回答:“那當然是——”
“退休,養貓,是嗎?”
“……”薛放沒話說了,暗暗在心裡吐槽:這個女人,不愧是你。
容免忽然歎了聲氣,“雖然我不清楚當年究竟發生了什麽,但死去的那隻貓,那麽讓你介懷嗎?小時候口口聲聲說要進政界當高官,現在真是性情大變。”
薛放驚訝望著她,這麽多年來,鐵面無私的容大法官鮮少表露情緒。
“從我記事起,父親和母親持續冷戰到離婚,對我不聞不問,我幾乎沒經歷過正常的童年,”薛放平淡笑了笑,“他把我撿回來的貓弄死,丟進垃圾桶,還說是為了教育我,擔不起的責任就要付出血的代價。這種家,我一天也不想回。”
容免沉吟一會,稍稍退讓,“我也不是逼你現在扛起責任。至少,你得找個伴侶養好你的病。十多年了,不能再拖了。”
薛放搖搖頭,笑著告訴她:“失去異能不是病。能讓我做回普通人,我還挺樂意的。”
容免欲言又止,末了,冷面寒霜交待他:“今天晚上你必須到場。”
“不了,麻煩您幫我拒絕掉,就說我不孕不育,精神冷感。”
容免下瞟一眼,“你手腕上是什麽?”
薛放竟然有一絲慌亂,連忙拽緊手套,遮住手腕,表面散漫地說:“沒什麽,去貓咖玩被咬了。”
“我不管你去哪玩,哪怕婚後去玩,我也不管。但今晚你不去,明天我就取消阿卡納大學辦學資格。十五分鍾到了。”容免說完,接過等在一旁秘書手裡的終端,邊走邊無縫銜接下一項工作。
“……”薛放注視著她雷厲風行的背影遠去,悄悄退下手套,拇指摩挲著手腕。那裡有一個黑紅色的印記,圖案是遒勁的貓科,正隨著他的撫摸微微發燙。
“滴嘟~”是終端新消息——
小咪:別來找我。
薛放一下子坐在走廊長凳上,捂住腦袋:啊啊啊為什麽會有這麽多煩心事……
當晚8:30,首都星最豪奢的消費場所之一——酒紅餐廳。
薛放來的一路上都在想怎麽當面拒絕對方,禮貌版,刻薄版,毒舌版……各種說辭想了一大堆,勢必要勸退這位想攀附權貴的少將。
到點了,對方還沒來,已經快遲到十分鍾了。薛放立馬給對方的印象分狠狠扣個50分。他有一搭沒一搭喝著茶,無聊朝落地窗外看,沿街的霓虹彩燈繽紛夢幻,映照到下過小雨的路面,仿佛童話故事裡的幻景。
雨後的夜晚很冷,路過行人腳步匆匆,急於找個地方鑽進去取暖。也有人不懼寒冷,穿著一件薄薄的白襯衫,迎著風往這裡走。
“嗯?”薛放覺得那身影有點熟悉。
這人好像……好像是……“小咪!”他情不自禁喊出來,朝“貓”揮手。
繆尋冷酷的眸子轉過來,或許是餐廳暖光燈的映襯,看到薛放時,眼裡有了一絲溫度。
“貓”來到落地玻璃前,一副饒有興致,觀察人類的樣子。
“你出來吃飯嗎?怎麽穿這麽少?”薛放隔著厚玻璃跟他說了兩句,反應過來他可能聽不到,就用指節敲敲玻璃,問道:“可以聽到嗎?”
以領袖哨兵的聽力……當然聽得清清楚楚。
繆尋聳聳肩,作勢要走。薛放掏出終端,也學著“貓”曾經的樣子,打下一行字,把屏幕貼在玻璃上,給他看:“你吃晚飯了嗎?”
薛放以為對方會用同樣的方式回復自己。
但小貓彎下身,濃豔深邃的面孔靠近,張開嘴唇,“哈……”出了熱熱的氣息,在玻璃上留下一大片柔白色水霧,他就用淺蜜色的手指,在上作畫:
“你請我吃嗎?”
他寫道。
透過淋著水汽的字,薛放看到“貓”上挑的嘴角。
那一刻,他心潮澎湃,不可自控,拎起包就著急慌忙跑出去,把所有事都丟在了腦後。
想要見到對方,想把他的身影裝進眼睛裡,看到他的瞬間,就心跳到不能自己。
是契合度與臨時綁定的作用嗎?……或許吧。
可薛放不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