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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崗向導是貓貓妻》下崗向導是貓貓妻_分節閱讀_54
第22章和我結婚吧

薛放著魔似的向它伸出手。

它圖案抽象,紅得發黑,是一隻海中遨遊的鯨,暗色光澤,在血肉深層生根,浮於皮膚表面,嵌在優美的鎖骨上,恍如伴侶在戰事後將將乾涸的血跡,有圖騰崇拜式的頹舊。

——象征著繆尋短暫屬於他。

薛放發燙的指腹觸及到了它。浴後的濕熱,滑膩,用指尖勾畫描摹,在淺蜜色的奶油肌上作畫。“貓”情不自禁戰栗起來,尾椎發麻,震動和共鳴從肌膚輕壓中傳遞,他卻沒有躲開,隻撇了下嘴唇,神色不太自在地任由人類撫摸徽記。

“過兩天就會消失了……”薛放失落地說。

繆尋忽然拍開他摩挲的手,咬著下唇,彎身撲下來。

“等……等等!給你看給你看,我的在這裡。”

薛放稍微坐起來,捋起襯衣袖子,翻過手腕,遞到繆尋手裡。他已經是三十歲的人,不管多大的場面,從未怯過場,怕過人,被繆尋的手指攏住腕口時,卻緊張地心臟砰跳。

“貓”歪著頭,低頭端詳了一會……上嘴就咬,嗷嗚!

一口白牙扣在手腕上,啃出深深的印子。“貓”咬得時候,悄悄抬眼瞧著男人的反應,薛放嘶嘶呼著氣,沒有一點縮回手的意思。

小尖牙戳破了一點,一兩滴血珠擠出來,被貓舌頭舔走,他抿著嘴唇抬起頭,神色倨傲睥睨著徽記上的牙印,仿佛大發慈悲,給人類蓋了個“領地”的戳印。

腕口是神經集束地,薛放手腳都熱起來,“繆尋……”

“哼……”繆尋灌下整瓶酒,放任自己醉倒在薛放身上,下巴抵著男人胸口,諧謔地看著向導紅到滴血的耳垂,“嘻嘻……”笑了出來。

好鹹啊……還在發抖……

這麽害怕嗎?

於是他嘴唇一松,哼哼著發問:

“咕哩嘰踏卡昆?”

“啊?”薛放想了三秒鍾沒分辨出這是哪國語,“你剛說什麽……你會,說話!”

“貓”蹙了下眉心,覺得他沒懂,呼著酒氣又問一遍:“哢醬唔呐多?”

兩次的發音都不一樣。音色沙啞,含混不清,根本聽不出原本的聲線,像封閉許久的窗戶,灰塵滿滿,被推開時粗澀響動。

薛放想到了什麽,呼吸急促,攥緊了床單。

這是運動性失語症。

世界上的語言障礙者有兩種,一種天生聾啞,因為聽不見而錯失語言學習機會,成為啞巴。另一種,是運動性失語症,聽得懂,也寫得出,但大腦額葉損傷,中樞神經紊亂,即便發得出聲音,也是破碎混亂的音節。

繆尋可以發出聲音,可他說出的“語言”混亂不堪,除了他自己,沒有任何人能聽懂。

所以他索性閉緊嘴巴,不開口了。

然而今天,他用一瓶酒灌醉了自己,丟了終端,沒有東西打字,又迫切想表達情緒,就忘記自己不該在他人面前說話,趴在薛放身上,用很久不用的唇舌,唧唧咕咕說一些沒有意義的字句。

說話是人的本能。

想表達自己,想對他人傾訴,唇齒碰撞發音,耳蝸共鳴接收,是最直白最敏感也最迫切的需求。

有人說,語言是用來交流的橋。

繆尋的橋是斷裂的。橋上,隻站著他一個人,不論怎麽等,永遠不會有人登上橋的另一端。

沒有人和他共鳴。沒有人,聽懂他,回應他。

他等不到人,明明已經絕望地鎖起橋,卻在我身邊,不設防地松開了鎖頭。

他想跟我對話……不去借助文字的停頓,不假思索,只是抱著我,迷迷糊糊地,解開嗓音的鐐銬,毫無所知地抒發感情。

忘記生理障礙,迫切表達的願求,是最真摯的告白。

不論內容是什麽。

一整夜直到天明,他像老房子角落裡一隻壞掉的收音機,哩哩啦啦~嘶嘶嗚嗚~高興地,寂寞地唱著誰也聽不懂的歌。不知疲倦,也無人問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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