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影的內容很老套,是每年都會有的“異能者愛恨情仇,最終和普通人聯合拯救世界”故事。片子邏輯不通,錯漏百出,導演顯然對哨兵和向導的生活腦補太多,看得“貓”邊吃爆米花邊吭吭地笑。
——普通人都羨慕異能者能力通天,殊不知,異能者也會羨慕普通人生活平靜。
連看電影這種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日常,對哨兵來說,也是一種奢侈。
爆米花的奶油焦香和繆尋的信息素混在一起,甜得熏熏然。薛放雖然保持著高度精神鏈接,卻身體松弛,感到久違的心態放松。
一桶爆米花空了,另一桶吃了一大半,啪嗒小聲掉在地上。繆尋枕著他的腿,睡著了。
“貓”睡得很輕,很謹慎,時不時睜開眼睛瞄一下。輸入的信息流很平緩,細膩,是只有一點雜音的背景音,很像深度治療時會用到的白噪音。他逐漸撐不住眼皮,呼著熱息,放任自己沉下去……
有人小心翼翼把大衣蓋在他身上。
繆尋往裡縮了下,鼻尖埋進去。
海鹽味……鹹的……像是被太陽烘烤過的鹽,躺在上面,很暖和……
周圍有騷動,人聲變大,但一秒就被溫和的精神力壓下去,頂燈似乎亮了,貼在他額頭的手,馬上移動到眼睛替他遮住,那人好像還動了動,低下身,不動聲色用身體擋去大部分光。
電影散場了,兩個半小時過去,“貓”沒有醒,薛放也沒有動。
直到下一場電影開演,燈光再次暗下來,買了這場座位票的兩個小姑娘找過來,薛教授怕吵醒“貓”,食指放在嘴唇上示意別說話,掏出終端,打字給她們看:
“可以把座位賣給我嗎?為了感謝你們幫忙,我很樂意幫你們付晚飯錢。”
薛放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兩個小姑娘看到他抱著的人,輕輕“噢~”了聲,十分樂意地接受了薛教授6倍票價的轉帳。
她們走後,薛教授低頭一看,“貓”睡得過於舒服,居然睡出了小耳朵。
啊……軟絨絨的,毛尖隨著呼吸一晃一晃,誘惑著人類去搓搓它,有一邊壓在他大腿上,只要一伸手,就能揉進滿手心~
薛放手指頭髮癢,費勁全身定力,硬是沒有動手。不能揉,揉了小貓就醒了,繆尋累了,讓他睡吧。
一場電影又過一場。身邊的觀眾走走換換,只有第七排邊角的兩個人窩在一起沒有動過。
誰也不知道,昏暗的電影院裡,愛情片柔緩的歌聲中,有一對向導和哨兵,依偎在一起,靈魂緊密捆綁,慢慢升騰,像冬日裡小火爐上溫著熱水,燒紅的炭火與滾燙的水壺,咕嘟,咕嘟,於熱度傳遞中,醞釀無聲的信任和守護。
“唔……”繆尋懶懶伸著腰,換了個姿勢,面朝裡邊。他睡了太久,一時間想不起自己在哪,眼睛熱熱的,有點腫澀,就揉了揉。嘴巴裡也好乾,舌頭髮苦,他撐著手肘想從“床”上爬起來。
薛放“續航太久”,正喝著檸檬水緩解精神頭痛,忽然一隻手扒住他肩膀,順勢圈上他脖頸,慵懶得仿佛沒有骨頭的身體壓過來,迷糊地,循著本能,從他手指縫裡搶走紙杯,就著他剛喝過的吸管,牙尖咬住,狠狠吮一大口。
“咕咚。”薛放呆滯地咽下自己那口檸檬汁。
“貓”索性把蓋子掀開,咕嚕嚕喝乾淨,舌尖舔過嘴角,酸……但不渴了。他得到了些微滿足,打了個哈欠,無意識蹭了蹭身下人,蹭得耳朵尖上的軟毛都塌了。
薛教授混亂的大腦:值了,這把值了!
繆尋輕輕掐了把他的大腿,無聲做口型:“走了。”
走之前,“貓”蹲在座位旁邊,一個個撿起掉的爆米花,收拾好拿出去丟掉。
薛放看了眼表,已經是凌晨兩點半。出了電影院,路上幾乎沒有人,只有三四個非法移民支起的小攤,想趁電影散場,做一兩筆情侶的小生意。
“貓”心情很好,踮著腳往路對面望了望,拽拽薛放的胳膊,手指著粉紅色小攤。
薛放看過去,不禁莞爾。“貓”想吃棉花糖,那就給他買!
深夜的商業區,燈紅酒綠,奢侈品店裡的假模特們,假笑各異。薛放坐著不動太久,腿麻了,走路還有點瘸。“貓”挎著他的胳膊,像喝了假酒,舔一口棉花糖,就搖晃起身體。
他倆的背影,看起來既滑稽,又瘋瘋癲癲。
接下來要去哪?說實話,薛放不想回去。
“貓”的棉花糖撞到了薛放,粘在白色領子上,黏糊糊又粉紅,繆尋停下來,一把揪過他的領子,湊過去,半閉著眼睛,小口小口舔乾淨,一點都不肯浪費。
也一點不避諱。
不知道距離感的貓。
貓的舌頭很紅,如果輕輕咬他一下,他一定會嘶嘶吐著貓舌頭生氣跑掉吧。
薛放不明白自己為什麽突然有了這種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