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面八方的牆裡灌滿銀沙,塗滿隔音材料,它是哨向伴侶互相治愈時的堅固堡壘。而現在,它是一座鐵牢。
薛放和面前這個小哨兵沒有任何信任基礎可言。
他也不準備費時間建立。
正當他奇怪對方為什麽沒有其他反應,調高兩刻度亮度,暖色淡光暴露了鉗製哨兵的器具——
一副眼罩,一份手銬,綁在腦後的口枷和捆住脖子的鐵鎖。
閃密西族知情識趣,將他完整包裝好,甚至另附了一份體貼的說明書。
【小禮物使用建議:他凶性未除,請不要聽他花言巧語打開鎖銬,祝您使用愉快~】
說明不夠乖,不太願意,或許以前還發生過流血事件。
薛放來了兩分興致。
他想拆開鐐銬,看看究竟會發生什麽。
於是,他解開了少年的口枷,把粘著口水的圓球丟到一邊,又低頭打開手銬。
手銬開啟時,小哨兵的身軀震動了。他抿了抿乾涸的嘴唇,蒙著眼睛,斷斷續續說:“我,我……想喝,喝水。”
或許是這語氣太可憐,薛放心頭不覺一松:“我去拿。”
少年縮了下肩膀,仿佛懼怕他的聲音,內心想的卻是:是個年輕男人。
“不用……能不能,能把書包給,給我嗎?我帶了水,水……”他坐的平台深處丟著一隻普通背包。
“可以。”薛放允許了。
少年摸索著打開包,薛放靜靜望著他,抽出水杯,擰開蓋子,抖著發麻的手捧起來灌一口,喝得太急,水抖落在白色校服襯衣的襟前。
“咳……咳咳……”他好像嗆住了,彎著腰咳嗽。
薛放想去扶他。衣角摩擦聲聽在哨兵耳朵裡格外刺耳,一秒判定方向,壓在手掌的針毫不猶豫扎向薛放眼睛——
“叮!”
眼鏡龜裂,陶瓷針掉在地上。
薛放一手攥住他的手腕,另一手摘下平光眼鏡。
少年劇烈呼吸,在他未能得手的瞬間,神情就灰敗下去。
他沒有機會了。
成年向導雄渾的意識力衝破薄弱的屏障,鋪天蓋地在他大腦裡撐起精神圖景。所有想法暴露無遺,被清刷,被掠過,像清除了河道上的石塊,接踵而來是大壩開閘傾瀉式的狂悍精神力巡遊——
這種級別的精神層面侵入,就是經驗老道的罪犯哨兵也難以招架,更別說一個未嘗綁定的小哨兵。
“啊,啊啊啊!……嗚……”
他支持不住,大腦痛得仿佛爆裂,掐緊手心,不自覺冒出冷汗牙齒打戰。
連薛放都開始有一點不忍心了。
為了分散他的注意力,薛放試著引導:“你叫什麽名字?”
他以為不會得到回答。過了一會,少年強行止住抖動,大口呼氣:“嗚……繆,繆尋。”
“幾歲了?”
“十,十五……”
薛放輕輕問著日常話題:“有喜歡吃的東西嗎?”
“不知,不知道。”
薛放溫柔問:“在哪裡上學?”
他回答得支離破碎:“城南……高,高中……嗚!”
“等會留下來吃飯吧,下午送你回學校。如果不舒服的話要告訴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