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頻繁的暗殺和屠殺下,聯邦高層大亂,穢手死了不少哨兵,他就解放了白塔精神病院,把那些被棄的,喪偶的,發狂和傷殘的異能者們收到組織裡,物盡其用。
他一邊自言自語念著,一邊在墓碑上貼滿小紙條。風一吹來,簌簌莎莎紙片飛舞,有不少摔進了雨裡,上面畫著的小貓頭圖案迅速洇開,融化成一團模糊苦澀的墨跡。
不遠處,輪椅緩緩軋過草皮。
正在焦急張望的薛西琳轉過頭,急忙問:“容渙,他坐在傘底下幹嘛呢,我站這看不清楚。”
容老爺慢慢說:“他畫了結合徽記,在一個一個往墓碑上貼。”
薛西琳氣不打一出來,張口就跟他吵:“這叫什麽事?你自己看看還像話嗎!我兒子沒了,活著的這個也瘋了,你就這麽看著都不管?!”
容老爺冷淡道:“我能管什麽。我也死了兒子。”還有妻子。
薛西琳噎了下,眼中一片黯淡,良久,顫著嘴唇說:“放他走吧……他還這麽年輕……”
“我不走。”
紛雜的雨聲裡,傳來一聲鏗鏘決絕的回答。
薛西琳憂心地喊他:“小繆,小繆!別貼啦,都被風吹跑了,你過來,媽媽給你錢去買記號筆,買大號的防水的什麽顏色都行!隨便你怎麽畫,畫壞了咱們再買個墓碑……”
繆尋輕輕搖著頭,撿起濕掉的小貓貼紙放在懷裡,呆呆坐著,半邊身子淋得透濕。
“唉……”薛媽媽看著心疼不已,突然轉向容渙,當場發起大火指責容老爺:“你又犯什麽強脾氣不讓我兒媳刻名字!”
容老爺平靜回答:“他們沒注冊。”
“沒注冊就不能刻名字了?你當年沒注冊怎麽什麽都要來全套!”
“情況不同。”
“我呸!”
……
繆尋見家長們吵了起來,就跟他們揮手打招呼,把傘留給薛放,想悄聲離開。
“呼~呼——”
風聲忽然扯緊了。
搭在墓碑上的傘搖曳起來,繆尋趕緊跑回去扶住。可它搖晃兩下,硬是逆著風上揚,又啪嗒掉下來,不偏不倚,正好栽在繆尋身上,遮住了他全身。
繆尋嗓子好像被堵住了。
他呆站在傘下,酸溜溜的雨,流進嘴巴裡。
可能……有的人就算不在了,也舍不得見他淋雨生病。
傘只有一把,他們都不想讓對方淋到。
所以繆尋就不走了。
他從後面貼住墓碑,趴在它上面,像以前很多次親密地抱著這個人一樣,默默地打著傘,和它一起等雨停。
雨歇,他才收起傘回去。
他走之後,容老爺沉吟片刻,才對氣憤的薛媽媽說實話:“刻字的事……會讓他不自由。”
薛媽媽沒反應過來:“什麽自由?”
容老爺歎氣,“薛放早前就有交代……一旦他出事,他名下個人財產會轉入一個假戶頭,讓繆尋拿著,使用假身份忘掉一切重新開始,給他自由。”
“那就給他啊!”
“他不要。”
薛媽媽心疼道:“那他要什麽你就給,能給的都給。”
容老爺眼中閃過一絲不忍:“他要在薛放擬好的婚姻書上簽字,被我攔下了。”
薛媽媽捂住眼睛,心酸又難過:“啊……這孩子,怎麽這樣,這哪是共存亡的時候啊!背負另一個人的名字活著,根本不是那麽簡單的事……”
哨兵與向導,天生的靈魂伴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