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兩天,容少爺又來問:“貓死了,埋在哪?”
容渙:“丟進垃圾桶了。”
當天晚上,傭人驚恐地來報告:“老爺老爺,少爺把家裡的垃圾桶都翻遍了,抱著個空塑料袋,在院裡松樹下挖了個坑說要給貓做墳,您快去看看啊!”
容渙一把將桌子上的茶杯掃到地上,砸個粉碎。
“有什麽可看的……”容渙艱難換氣,維持著表面冰冷,“瘋就讓他瘋去吧。”
因此,容少爺改了母姓這事,容渙並沒有多大意外。
——他必定很恨我。
——算了,恨就恨吧。
容渙把妹妹叫回來,交代了一系列事情,其中著重強調了兩件事:
第一,他的遺產,依然交給容放,至於容少爺是碌碌無為守成,還是拿去揮霍,都別去管。
第二,給容少爺找個匹配度高的哨兵,治治他的精神域。
容渙盡自己所能想給兒子一些補償,卻未料到,他的兒子已經瘋狂到決定“清洗”自己。
長久以來,容少爺都活在痛苦的自責中。他是那樣的一個壞人,害死了“貓”,自己卻不用付出任何代價。
他想洗心革面,回應“貓”的期待,做個好人。
於是,容少爺洗掉了很多負面情緒,把他認為偏執、晦暗、不堪的部分,全部裝進一張意識“小綠卡”,隨著其他許多張卡,放進容渙的冰棺裡。
薛放無法回應容家對他的期望。
他只能將以前的“容少爺”,共同埋葬。
仆人們驚恐地發現,改了姓的容少爺像換了個人,逐漸變得寬容大度,溫柔可親,見人甚至還會笑。
見鬼了!
仆人們私下議論紛紛。等容免正式回來接管家事,索性大手一揮,換掉了所有人,以堵住悠悠之口。
但容免內心未必沒有疑慮。
她那個心思深重控制欲強的侄子,怎麽會開始主動拉著別人聊天?
“你們家有貓嗎?啊,照片真可愛!果然貓最好了……”
十八歲的少年來立法院找她,在辦公室外等待的一會功夫,居然和隔壁的小秘書熱切聊上了。
“容……薛放,過來。”以手腕鐵血著稱的女法官將他叫進門。
薛放進門,沒注意到門只是輕輕掩住了,聲音依舊能傳到外面。
他們也不知道,有個庸碌無為的小職員,累得吭哧吭哧被打發來法院送審核文件,剛要敲門,恰錢聽見門內的對話,鬼使神差停住了,偷偷將耳朵覆在門邊。
“……這是遺囑和財產轉移書,你在上面簽個名,我會拿去做公證生效。”
“我可以不接受嗎?”
“你沒有選擇的權力。”
“我已經不是容放了。”
容免充耳不聞,“從下個月初開始,你去財政大臣那做副秘,先適應一下環境,明年再給你調職。”
薛放堅持道:“我不去。”
容免抬起眼,冷淡問:“那你想做什麽?”
薛放笑了笑,眉眼舒展開,有幾分像容渙年輕時候。但脫出口的志向,卻截然不同:“我想早點退休,養一隻小貓。”
“養貓不是問題,退休……你加快進度,應該可以早十年休息,雖然我不建議你這麽做。”
薛放告訴她:“我已經重新申請了大學,下個月就走了。我不回去了。”
軟硬不吃,油鹽不進,固執己見根本無視他人建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