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不喊他名字了。
薛放越想越生氣,轉身回去倒水,冷著臉把玻璃杯放在“貓”面前,快步走進浴室洗澡。
打開噴頭,熱水均勻撒下來,薛放呼出一口濁氣,任熱水澆淋在發熱的腦門,試圖放空思想,撇除雜念。
門很輕很輕地響了一聲。沒有精神體的向導,聽不見。
走過來,呼吸輕微,涼涼的額頭低下,貼上薛放的後脊,有點求和的意思。
薛放猝不及防打了個激靈。
他又心軟了……要不還是算了吧,小咪看起來想被搓搓腦袋。
但他很快發現,“貓”是在小口小口舔流下的熱水,就著他的脊背,不停喝水。
一股無名火蹭得竄高,薛放轉身抓住繆尋,推在瓷磚上按住,情緒脫口而出:“你怎麽回事?”
“貓”不理也不看他,只是昂起線條單薄的下頜,張開嘴唇,去接撒下的水霧,接一點,就抿抿嘴唇,咕咚吞下,再接一點……
熱水淋透了“貓”的衣服,勾勒出他的身形,薛放看一眼就上手去撫摸,瘦了……怎麽瘦這麽多?
快碰到大腿時,“貓”禁不住顫抖,撥開他的手。
薛放腦子裡的弦猛得震動,他盯著繆尋,繃著臉,緊迫地逼問:“我是誰?”
迷惘地看過來,“貓”遵循本能說:“……我,我想喝水……水……”
“告訴我,我是誰,就給你水喝。”
說這話時,薛放已經把手探下去,大腿上的傷痕,一道,兩道……六道,再找找,的確只有六道。
“貓”很不舒服地避開他,拖拉著濕淋淋的衣服,跑到洗臉池旁打開水龍頭,歪著脖子去喝水。
“跟我過來。”男人寬實的手掌抓住他的小臂,聲音隱含怒意,動作粗暴地將他拽出去。
鎖好門,關上窗戶,降低光源,倒一大杯水,放在伸出手臂能觸碰到的地方。薛放把他逼到牆角,扒光了,像看待什麽貨物,眯著眼睛,一寸一寸打著光束檢查。
“貓”蜷縮起身體,抱住長腿,小聲祈求:“給我水。”
檢查到上面,薛放兩根指頭戳進他嘴裡,想看看他口腔有沒有破損,“貓”吮了吮,咬住不放,牙尖扎進去,猛吸一口血。
“嘶——”
薛放皺著眉頭,看他咕咚吞咽,卻沒有抽回手。
二十多天不見的哨兵,對向導信息素有狂熱的渴望,只要沾上一滴,就停不下來。
可手指的毛細血管太小,吃一會就沒什麽血了。薛放索性拿過杯子,抽出被咬破的指頭,在裡面涮了涮,再摁住手腕大血管,往下使勁捋出血,讓玻璃杯裡的水迅速被染紅,擴散,濃鬱,血紅。
把水杯塞進小野貓手裡,叫他自己喝,薛放起來去處理傷口。
他的傷口,還有繆尋身上的。
找出醫療箱時,他發現了閃亮的東西,被糖紙包裹著,藏在止痛藥和醫用棉的底下。
那是……
他撿起來,放在手心,糖紙黏糊糊的,有一些糖液粘在金屬環上,模糊了字母Pysideljo。
小野貓走之前,偷偷把情人送他的戒指,藏在這裡。
緊緊把它握進手心,薛放站起來時有些頭暈,模糊的可能不是字母,是他的視線。
“為什麽放在家裡?”
繆尋喝光杯子裡的血水,又抱起餅乾罐,剛吃兩口,吮了下指頭,看向薛放指尖捏的戒指。
對方看起來很生氣,非常生氣,像是下一秒就要撲過來搶走他餅乾那麽氣。
繆尋想不太起來為什麽,覺得好像是那樣,就跟著感覺說:“應該……為了不丟掉?”
那個男人果然撲過來了。
餅乾撒了一地,越碾越碎,繆尋顫著嗓子,掙扎想去抓一把,卻被拽住腳腕,拖回去,凶猛吃乾抹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