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就在此時,女人忽然上前一步,摟住了沈安行的脖子,將他擁在了懷裡。
沈安行一驚,又渾身一僵。
他下意識地想掙脫,可女人摟著他顫抖哭泣。
沈安行突然又不忍心了,本要去推開她的手就那樣僵在了空中。一動不動地頓了片刻後,便蔫蔫地放了下去。
柳煦站在一旁,本想說些什麽做些什麽,可看沈安行這樣,他又隻好把話全部都咽了回去。
柳煦抿了抿嘴。
這只是個NPC,沈安行不會不知道。
可親情這個東西對他來說,實在是個缺失得過於離譜的東西。所以即使只是個NPC,只要親情的光照到他一下,他都沒辦法冷臉對待。
柳煦心中不知第幾次為他感到悵然又無奈。
忽然,他注意到了什麽,忙轉過頭去看。
原本還害怕到哭泣的新人此時竟然就站在他們身後。他站在門外,睜著一隻眼閉著一隻眼,正看著沈安行,兩手捂著耳朵縮著雙肩,表情有些害怕,但卻並無恐懼。
而在那些害怕之中,似乎還隱藏著更多的……
——不舍。
*
幾分鍾後,幾人就回到了客廳,被女人招待著坐了下來。
女人端著水壺走了過來,拿出了三個杯子來,給他們每個人都滿上了一杯水——沈安行沒用能力,所以對她來說,這裡只有陳黎野、謝未弦和柳煦三個人。
而剛剛的那個新人,則自告奮勇說要去調查這個屋子,朝他們敬過一禮後,就跑走了。
女人把杯子推到了柳煦面前,聲音顫抖又溫柔:“來,小空,快喝點。”
柳煦:“……”
左繞右繞,“小空”這個名頭最後還是落到了他頭上。
其余幾人看著他,目光或擔憂或無所謂或看熱鬧不嫌事大。
柳煦抬頭看向她,就見到她正滿眼渴求地看著自己。
那目光灼熱無比,簡直能把人燙傷——在這種目光的沐浴之下,柳煦無端有種他要是不把茶喝了就百分百對不起她的感覺。
而且,看她這個樣子,柳煦要是不幹了這杯水,NPC的話就說不下去。
無奈,柳煦只能在萬眾矚目之中,舉起手中的水杯仰頭一飲而盡。
估計是酒喝得多了,他這水喝得愣像是幹了一杯白酒。
將杯中水一飲而盡後,柳煦一下子將空杯重重扣在桌上,發出一聲杯敲桌子的響聲。
他喝得有點急,沒忍住,當場腮幫子一鼓,打了個水嗝。
沈安行有點想笑,但他抿住嘴忍住了,又伸手在柳煦後背上拍了兩下,替他順了順氣。
杯子空了之後,女人就看著他笑了起來,又抬手掩了掩口鼻,吸了一口氣。
笑意轉瞬即逝。再之後,就又有蜿蜒的淚從她的眼眶裡流了出來。
她又哭又笑的,目光卻一刻都不肯從柳煦身上放開。
過了片刻,她就又長舒了一口氣出來,開口道:“小空啊……當年……當年,當年都怪媽不好……”
一聽說起了當年,旁邊靠在沙發上看熱鬧躺得跟頤養天年似的淡定二人組立刻坐起了身來,身子前傾,一副準備洗耳恭聽的樣子。
“你也知道的啊……小空。”
女人說:“你從小就知道的……以前啊,這個村子裡……世世代代,大家都信奉洪寧佛的。”
“都是有洪寧佛在,莊稼才能長得那麽好……都是有洪寧佛在,我們每年才都有收成……”
“所以……變成那樣,一定是洪寧佛不高興了……所以一個不行就送兩個,兩個不行就送三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