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安行也被問愣了。
今天晚上月亮很亮,所以柳煦能把一切都看得很清楚。他看到沈安行滿眼驚慌,嘴唇抖了幾下,不知是凍的還是想說些什麽。
就這麽過了好半天后,沈安行才縮了縮肩膀,對他說:“我……我不幹什麽。”
“……喔……不幹什麽,可以,不幹什麽沒事……那個,不幹什麽的話……你,你就不要在那兒坐著了,好不好?”
柳煦被他嚇得夠嗆,說話都磕巴了起來。
他一時間不知道自己該說點什麽才好,支支吾吾了好半天找不到話的重點,堂堂的年級第一就這麽傻子似的“呃”了好一會兒後,才終於把話憋了出來:“不是……對對對了,你那個,你快點下來……我看你坐在那兒……我,我害怕。”
沈安行沒吭聲,聽了這話後,他低下頭垂了垂眸,抿了抿嘴,又在上面沉默著坐了幾秒思考了一番後,就乖乖地下來了。
見他肯乖乖下來,柳煦懸著的一顆心這才放了下來,忍不住長出了一口氣。
然後,柳煦就連忙走了過去,把沈安行扶了下來。
幾分鍾後,柳煦又將窗戶鎖上,拿上了數學作業,和沈安行一起離開了教室。
再隨後,柳煦就領著他去了學校附近的一家超市。
這家超市門口外還有個小小的飲品亭,買了東西後還能在這兒待著吃點喝點,不用吹冷風挨凍。
隻穿了一身單薄校服自殺未遂的沈安行同學就把領子高高立起來,雙手插兜,半張臉埋在高領裡,低頭沉默不語。
沉默了片刻後,柳煦就拿著兩杯熱奶茶和一袋子吃的從超市裡出來了。
他把其中一杯交給了沈安行:“給,加了糖的。”
“……”
沈安行抿了抿嘴,伸出雙手接了過來,悶聲地道了句:“謝謝。”
“不用。”
柳煦應了一聲,然後就抱著一袋子吃的,坐到了他旁邊去,拐著彎地問了句:“這大晚上的,你怎麽還在學校裡,我記得你不是回家了嗎?”
“……”
沈安行沒吭聲,隻雙手捧著熱奶茶,一聲不吭地摩挲著杯壁,頻率太頻繁,看起來像心虛。
一看就是不肯說。
他一向不肯和柳煦說這些事,柳煦心裡都明白。即使兩個人現在都是一起上學放學的關系,沈安行也對自己家裡的事絕口不提。
他向來不提自己過得很慘,哪怕那些痕跡都明晃晃地掛在他臉上身上胳膊上。
事情問不出來,柳煦隻好無奈地歎了口氣。
不知是不是錯覺,在歎氣的那一刻,柳煦突然看到沈安行渾身一哆嗦。
“……?”
歎口氣而已……他哆嗦個什麽勁兒?
柳煦心裡納悶,但最終還是什麽都沒說。
他打開了超市的袋子,在裡面翻了翻。
他一邊翻著,一邊說道:“沈安行,你不願意跟我說這些,我理解,這也確實是你的自由。”
“但是有個常識你得知道。人如果死了,就什麽都沒了。”
柳煦一邊說著這些,一邊站起了身來。
他把一袋糖掏了出來,把它蓋在袋子最上面,一邊全塞給了沈安行。
“糖也沒了哦,死了就吃不到了。”柳煦說,“我下周還想給你買奶糖呢,你不要嗎?”
“……”
沈安行沒吭聲。
他還是低著頭,不知是不是錯覺,柳煦總感覺他握著奶茶的兩隻手在隱隱發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