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煦一想到這個,心臟就忍不住一陣陣痛的痙攣。
他面色猛然凝重下去了幾分,立刻直起了身來,臉上瞬間殺氣重重。
對面的原告被他嚇得一哆嗦。
柳煦完全沒注意到,他全身心都撲在沈安行的事上。
開什麽玩笑,沈安行的那場車禍,一次都夠他們倆受的了。
這種事兒還要再有上好幾次?
去他媽的。
柳煦一邊想著,一邊緊咬住了牙關,用力得牙根都隱隱作痛。
他看著朝著法官侃侃而談的陳黎野,陷入了沉思,打算好好思考一番關於地獄的事。
沈安行肯定是不會騙他的,看陳黎野這個樣子,他肯定也是一位參與者,謝未弦也肯定是一個守夜人。
那既然如此,從現狀來看的話,就是謝未弦成功從地獄脫身了,複生成了人類。而複生成為人類,應該就是守夜人脫離地獄後的結局。
……
柳煦想到此處,就忽的一怔。
那這麽一說……作為和謝未弦情況一樣的沈安行,也能死而複生?
這個等號畫上的那一瞬,柳煦腦子裡就轟隆一聲巨響,周圍的一切都在那一瞬被按下了靜音。
他什麽都聽不見了,大腦一片空白。
這個想法實在是太令人興奮,在心裡出來的那一瞬間,柳煦就感覺到一股熱血從下至上一下子爆了出來,爆的他渾身火山爆發似的燙了起來。
柳煦大腦一片空白,只有一句話在來來回回的響。
——沈安行能復活。
沈安行能復活。
他的遺憾,他的深愛,他的星星能從地獄回來,能死而複生——
……他能回來!!!
柳煦一時間幾乎無法思考,只有這些事情在他腦子裡翻來覆去的響,響得震耳欲聾。
這事兒太過魔幻,也太令人興奮,柳煦忍不住深呼吸了一口氣,才扼製住了想在法庭上大聲歡呼的衝動。
他閉了閉眼,把激烈的情緒往心底裡壓了幾分。
總而言之,先從頭梳理一下的話,現在沒有明白的疑點還有很多。
他想罷,就迅速的伸手從西裝胸前的口袋裡拿出了根鋼筆來,又從旁邊拿過來了一張白紙,在上面龍飛鳳舞的列下了第一個疑點。
——總而言之,先把他能想得到的疑點全部推出來再說。等之後問陳黎野有關地獄的事時,也能方便些。
首先,是為什麽沈安行死後無法輪回,要留在地獄裡做守夜人。
其次,是沈安行為什麽能夠從自己的地獄裡脫身而出,以及守夜人離開地獄的方法。
第三,是柳煦為什麽會因為沈安行而下地獄。
第四,既然地獄的主辦者是閻王爺,那麽沈安行從自己的地獄裡離開了這件事,理應早就被他知道了才對,他為什麽沒有對此采取任何措施?
第五,假設閻王爺是刻意讓沈安行出來的,那麽他到底想要沈安行做什麽?他們到底要做些什麽,才能從地獄離開?
第六,沈安行要做的事,是不是和當年他做守夜人時,見過的判官有關系?
第七——
寫到第七條時,柳煦手上的動作就突然一頓。
沈安行死時的場景突然在他眼前浮現出來。
那些殘酷的血腥的深愛的痛恨的熱烈的冷漠的鮮血淋漓的慢慢逝去的,都如同一把又一把的刀,慢慢的一刀又一刀,將他的興奮與激動喜悅與期待全部劃爛,露出了銘刻於心深深入骨的恐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