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煦臉上一涼:“……”
沈安行轉過頭,看向另一邊。
韓骨埃和黑衣小姑娘一同站在另一邊,剛剛的兩個小孩此刻就躺在他們腳邊,嗷嗷叫著掙扎不停。
餐廳一片狼藉,餐桌已經翻倒,飯菜都灑了一地。因為這個,沈安行就能把所有的情形都看得一清二楚。
餐廳裡的窗戶被人為地劈開了,外面的光魚貫而入,灑在兩個小孩身上,把他們照得滿地打滾嗷嗷直嚎,身上還在徐徐冒出青煙,而他們也在隨著這陣青煙慢慢散去。
沈安行:“……”
邵舫:“……”
邵舫看愣了,嘴角抽了好久後,才顫聲問:“你們……你們在幹嘛啊?”
“做該做的事情。”韓骨埃笑著跟他說,“雖然現在還沒搜出來,但是隔壁房間是這女人的臥室。只要搜那裡,就能找到她的日記,日記裡有她這些年來的心路歷程,還有為了把這兩個小孩變成這種死人樣子留在身邊的艱辛,以及為了他們不得不封死這裡所有窗戶的事情——主要是為了不讓他們照到日光,聽說照到以後屍體會發生不得了的大事,是不是好厲害!”
邵舫:“……不是,什麽厲害不厲害!?我不是問你這個!你怎麽會知道這些的——”
邵舫在旁邊滿臉不解地問著,沈安行心裡卻突然有種很不得了的感覺一路扶搖而上。
這是一種很奇妙的感覺,像是有一把什麽鎖被解開了,有什麽被埋入土的東西在慢慢複蘇。
然後,沈安行就發現眼前人的面容在漸漸與七年前的回憶漸漸重合。
——沈安行想起來了。
於是,邵舫說到一半,沈安行就難以置信地開了口:“……謝必安??”
韓骨埃笑嘿嘿地朝他招手:“是我!”
“?”邵舫一臉懵,“你認識?”
柳煦扶著沈安行的手,側了側頭,對他說:“那是黑白無常。”
邵舫:“?”
?????
邵舫忽然覺得世界有點崩塌,他指著韓骨埃旁邊的黑衣小姑娘,一臉驚悚:“那是個姑娘啊!?!!!”
“都是黑無常了,變個女人也很正常吧。”
柳煦一邊說著一邊仰起頭,看向沈安行,說:“是黑無常吧?”
沈安行張了張嘴,剛想說點什麽時,那兩人腳邊的小孩就在日光之中被照了個徹底消失,在空中被挫骨揚灰,化成了一堆煙塵,飄飄散散地散成了煙。
“別說那麽多了。”
黑衣小姑娘一邊說著,一邊聲音低沉了下來,漸漸由平靜的女聲變成了低沉的磁性聲音。
她的周身散出了陣陣黑煙。在這片黑煙之中,她的身形漸漸變得高大起來,漸漸地,就比身邊的韓骨埃都高出了一個頭去。
韓骨埃身旁也散出了陣陣白煙,在這陣白煙裡,他身上的衣物發生了些許改變。
他們的樣子漸漸成了沈安行回憶裡的模樣——七年前,他們去奈何橋上領走沈安行的時候,就是這身行頭。
沈安行看呆了,不經意間松開了手。
他一松手,柳煦就也跟著看到了眼前這一幕。
他也呆住了。
“說那麽多也沒有用。”
黑無常說。
他和沈安行記憶裡一樣,一雙猩紅的眼裡無波無瀾,一字一句清晰又無情。
“這是最後了。”白無常站在他身旁,笑眯眯地對他們說,“挺住啊,人家當年就是這麽挺過來的。”
“挺住……”
沈安行喃喃重複了一遍,以為他說的是謝未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