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煦:“……”
柳煦聽得慢慢睡意全無,迷迷糊糊間恨得牙癢癢。
他咬了咬牙,伸手摸著沈安行,把他往懷裡按了按,拍著後背安撫著,道:“沒事啊,都是假的。”
沈安行委委屈屈,夢裡的一幕幕還歷歷在目。
他嘴上說著不在意沈迅想殺他,但真當自己置身於那個場景的時候,那些本以為都深埋心底早以放手的陰暗歲月都一並不受控制地湧了上來。
沈安行這才發現,原來他有心理陰影。
很久很久以前,自打他小時候開始,沈迅就把這些都暴力性地刻進了他的骨頭裡,不論過去多久,也不論他是否對此感到平靜亦或是難以接受,他都會被這些恐懼嚇得渾身顫抖。
他抱著柳煦,還嚇得直打哆嗦。
但柳煦在這兒,他也平複了不少心緒。
沈安行咽了咽唾沫,接著穩了穩情緒,接著說:“……他把我打了個半死,看我渾身都是血了,他以為我跑不動了……就把我放開了。”
獵人心理。
柳煦想,沈迅這是居高臨下慣了,得意洋洋得熱血上頭,就幹了這種蠢事兒。
“……然後,我就跑了。”沈安行說,“他就追我……但是周圍太黑,我跑的時候沒注意,從坡上跌下去了,摔進了河裡。”
柳煦嗯了兩聲,還一陣陣輕輕拍著他後背哄著,問:“然後呢?”
“然後……”
沈安行喃喃了一聲又在他懷裡歪了歪腦袋,沉吟了片刻。
隨著剛剛的這個夢結束,很多事情也在他醒來的一瞬間都慢慢湧入了他的腦海裡。
他試著回想了一下,就看到很多事物都浮現到了眼前來。
“然後……我被人撈起來了。”
沈安行說到這兒就默了一下,然後抬起頭,有些犯難地對柳煦說:“是冰山地獄判官的臉。”
柳煦:“……………………”
他有點無語地看著沈安行。
沈安行也正看著他。
床邊拉著窗簾,房間裡一片黑暗。柳煦就在這片黑暗裡和沈安行四目相對了片刻,然後,他就忍不住笑了一聲,笑得無奈又心疼。
他這麽一笑,沈安行也忍不住笑了起來。
“真能整。”柳煦說,“不過一想也是。你這七年是空的,黑白無常也沒辦法給你捏出個別人來,可能也是沒辦法。”
沈安行“嗯”了一聲。
“然後呢?”柳煦又問他,“你這七年怎麽沒回來?他們怎麽編的?”
“我失憶了。”沈安行說,“落到水裡的時候撞到了腦袋,判官撿到我以後就立刻把我帶到醫院去了,醫生說記憶受損。”
“後來判官又帶我去過警察局,可那個地方太偏,警察局沒辦法做人臉比對,判官就把我收養了,在警察局給我辦了入學手續,送我去上學。我去複讀了一年高三,又高考了一次,上了一個大學……分數線就跟我死那年考的一樣。”
“讀的是X大的漢語言,畢業以後去報社寫東西,工作了兩年。”
“上個月判官‘過世’了,給我留下了一筆遺產,我也想起來了這些事,就回到這兒來找你了。”
柳煦感覺自己簡直在聽一本古早網文,一時間無奈心疼又好笑,忍不住道:“這是什麽魔幻劇情,你那判官別是個教父吧。”
沈安行也無奈:“他不是,他倒是一直神神秘秘的,都不知道他是幹什麽的。沒辦法,判官嘛。”
“確實。不過話說回來,你那個學歷……不算造假嗎?”
沈安行搖了搖頭,說:“應該不算,因為我都記得,上的什麽課考的什麽試,都記得一清二楚,就跟真的去上過四年一樣。”
柳煦聽到這兒,就點了點頭,放下了心:“那這麽看來,確實都給安排妥當了。”
雖然有點犯規,但沈安行當年高考的分數線很高,他當年本來就可以上大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