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濃鬱的食物香氣散出來。
程蘇然怔怔地看著她。
剛才跟輔導員請假,本來還有點惋惜耽誤了課程,但是,看見江虞那一刻,看見姐姐安然無恙地站在眼前,她忽然覺得,一切都是值得的。落下的課可以補上,受傷的皮肉可以愈合,生命卻不能重來。
她喜歡的人只有一個。
“清蒸小鱸魚,你最喜歡吃的,還有……”江虞打開飯盒,小心翼翼地擺放好,都是小朋友喜歡吃又利於傷口愈合的菜。
程蘇然回過神來,喃喃道:“哎?姐姐,你怎麽知道?”
她好像……從來沒有說過自己喜歡吃什麽。姐姐也從來沒有問過、注意過。兩人一起吃飯的次數屈指可數。
“你猜?”江虞輕挑秀眉。
“唔,猜不著。”
耳邊傳來低笑。
江虞眯起眼,在她發頂上揉了揉,語調溫和地說:“你在酒店點餐的帳單詳情,每周都會發到我這裡來,我大概看了一下,感覺你的口味比較清淡,喜歡吃鮮的東西,這點很好,不像我,從小喜歡吃辣,後來必須戒掉的時候痛苦了好久。”
“……”
程蘇然愣了一愣,低下頭,嘴角卻抑製不住上揚,露出羞赧的笑意。
姐姐竟然會注意這些呀。
她在酒店點餐的次數很少,大部分時間都在學校食堂解決午晚飯,一是方便,二是不想亂花江虞的錢,每周只有早餐是吃得最多的。但其實,早餐並不能看出什麽吧?其他的……就更難看出來了。
是從什麽時候開始注意的?金主怎麽會關心金絲雀的口味呢?這麽說,姐姐是不是有一點點在意她……
她又忍不住多想了。
看著女孩發呆的模樣,江虞不禁莞爾,一手端著飯盒一手捏住筷子,坐下來,“乖,吃完飯再發呆。”
“?”
程蘇然止住了亂七八糟的念頭,卻見江虞一副要喂她的架勢,頓時慌了,“姐姐,我可以自己吃,你問護士要一個小桌板就行……”
“為什麽不能讓我喂?”江虞皺眉。
程蘇然一時語塞。
她看得見江虞臉上的疲憊,看得見她滿眼的紅血絲,看得見她狼狽又強撐著精神的樣子,一想起這些都是自己間接造成的,就沒辦法心安理得地接受她的照顧。
更何況,姐姐是金主呀,哪有讓金主喂自己吃飯的道理。
可是……她又有點想。
到底是年輕,藏不住情緒,糾結的小心思都寫在臉上。江虞被她逗笑了,哄道:“然然現在是病人,要聽話。”
咦。
姐姐叫她小名?
程蘇然才反應過來,昨天晚上隱約聽見的不是做夢。她抿了抿唇,臉頰紅到了耳朵根,輕輕點頭,“好。”
江虞用杓子舀了點鱸魚湯,澆在米飯上,然後先夾了塊鱸魚肉伸過去。程蘇然小心翼翼地張開嘴,整塊吃下去,慢慢地嚼,小臉微微鼓起來。
像隻啃瓜子的小倉鼠。
江虞一杓一杓喂,她一口一口吃,病房裡沉靜卻溫馨。
感受到江虞注視著自己,程蘇然忍不住抬眼,偷偷瞄她,正撞上了那溫柔的目光,心一顫,滿滿的幸福感溢了出來。
這一刻產生了錯覺,好像她不再是姐姐的金絲雀,而是江虞的女朋友。
可她必須時刻保持清醒。
離合約到期沒幾天了。
最後剩下這些天,大概是要在醫院度過的,雖然很遺憾,還有好多事沒和姐姐一起做,還有好多話沒對姐姐說,但是她不後悔昨夜做出的決定。
擁有這些就足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