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狩獵雷鋒計劃嗎？”另一個人道，那居然是個女人的聲音，“聽起來很不錯。”

所有的低語聲被阻隔在門內。門邊，戴著黑色鬥篷的人偶的眼神閃了一閃。

……

是夜大雨，整條街道都被雨水打出了滿滿的水花。在無數因這份惡劣天氣而關門閉戶的店鋪中，唯有白城旅館還在亮著燈光。

三樓的大廳原本是用作舞廳使用，如今，卻變成了無數連環殺手的海洋。在邀請函的指引下，無數連環殺手歡聚一堂。大廳裡早就擺放好了不知道是誰放好的桌椅板凳，不同的攤位上，擺放著不同來者的名牌。

由於主辦者莫爾斯久久沒來。一名連環殺手主動地擔任了檢票的作用。他所檢查的“票”不僅是邀請函，更是那些殺手們所帶來的的、作為“作品”而存在的東西。

瘋癲的連環殺手們帶著自己的作品，難得禮貌而有秩序地通過安檢、在獲得一朵紙花後，坐到了屬於自己的攤位上。人偶師和天楚站在隊伍的中間。人偶師看著眼前的一個個連環殺手，發現他們幾乎都是紅衣之上的對手，隱約間，還有幾個煞級別的混入其中。

以如此的鬼物數量，即使是高級場玩家想要在暴露身份後安全離開，也成了一種不可能。人偶師不禁有些慶幸自己攜帶了自己的“作品”過來。他低聲對天楚道：“你對這裡有什麽想法嗎？”

“哦，好像某種漫展，連環殺手ONLY。”

人偶師：？

“你看他們還帶著自己的同人作品過來互相交流，甚至還有自己的攤位，和中間的舞台。他們是要在舞台上播放什麽‘超燃！連環殺手踩點混剪特輯’‘節奏爆炸！感動人心的殺手一百個瞬間’，又或者表演舞台劇之類的嗎？”

人偶師：……

他抽了抽嘴角，道：“沒想到你真如同傳說中那樣，是個死宅。”

天楚聳了聳肩，又恢復了神秘而高冷的形象。

然而拜他所賜，原本這個場景中該有的陰森當然無存。在親眼看見前面的人用推車把自己的塑化人體雕像運進去後，人偶師上前一步，引來了自己的人偶。

他的傑作得到了其余殺手的一致驚歎。而輪到天楚時，負責檢查他的那隻煞低下頭，看向他的請柬。

“你的傑作……是一瓶香水？”那隻煞的聲音沙啞而古怪，帶著濃厚的血腥氣。它轉著血紅的眼珠，看向天楚：“你的香水呢？”

一時間，整個大廳都寂靜了下來。所有的鬼物都轉過眼珠來，看向這個不受歡迎的、不曾攜帶作品的來賓來。

被數十雙眼睛這樣注視著，一時間，竟然有種黑雲壓城之感。然而在這晦暗的空氣中，天楚卻聳了聳肩，嘶啞道：“一個月前我曾寫信給莫爾斯，告訴他，我的香水還缺少最後一份原料，才能變得完美。”

那隻煞轉了轉眼珠，舔了舔自己的嘴唇：“是有這麽一回事。”

“在過去的三年裡，我找到了十二名美麗的女子，將她們最精華的部分提取出來、製作到香水之中。然而我卻發現，這還不夠完美，如今的香水，只是任何人都能製造出來的庸脂俗粉而已，我還缺乏第十三種材料——第十三種，能讓它變得與眾不同的材料。”天楚說著，眼裡閃過如瘋子般的狂熱，“然而第十三種材料應該是什麽呢？這世上各種各樣的美人，我都見過了，這世上各種各樣的花草樹木，我都萃取過了……”

或許是因為他的神情太過於慷慨激昂，在場所有的鬼物居然都沉浸到了他的演講聲中。就連原本想撤離現場的人偶師，也忍不住伸長了脖子。

“終於，我發現了最完美的第十三種材料——那就是，人。對於一樣香水而言，它的最終歸宿，是被噴灑到一個人的身上。因此，一個合適的塗抹香水的對象，就是最完美的第十三種材料！”天楚舉起雙手，“而那個人應該是誰呢？還有誰能做到呢？還有誰能完成這一切呢？只有我，只有我——唯一的香水製造者，這一切完美的製造者。我是如此的英俊，如此的完美，而這樣的我——我要噴上香水，成為新世紀的神……咳咳，不好意思，串台詞了。”

在說最後一句話時，他露出了一個很和善的笑容。

眾鬼物：……

“你的意思是，你將你的香水，噴灑到了你的身上？而你自己……就是你帶來的藝術品？”煞抽了抽眼皮。

“準確地來講，是我身上的味道。”天楚嚴肅道。

就連人偶師都被天楚的無恥所震驚了，身上的味道，他怎麽敢說出這幾個字來？？

煞：……

“你要檢查一下麽？我會配合你的檢查工作的。”天楚爽朗地笑了，“我將它們噴在了我的腳踝上，雖然有點讓人不好意思，但如果你想看的話，我現在就可以把它……”

煞：……

煞沉默了一下，他似乎很糾結，卻最終覺得自己作為一個連環殺人者已經夠變態了，不必以去聞另一個男人腳踝的動作讓自己顯得更加變態。因此，他最終，沉默而堅定地點了點頭，將一朵紙花放在天楚的胸口上，道：“不，不用了，你進去吧。”

“謝謝您對我的信任。”天楚行禮道。

人偶師和天楚沉默地走進了會場，很巧，他們的座位正好靠在一起。人偶師低聲道：“你這個通關方式……也太……”

“嗯？”

人偶師：“沒什麽，就是感覺，有點點，變態。”

天楚對他露出了和善的笑容：“每個人都存在屬於自己的下限。”

大美女露出和善的笑容，按理說應當賞心悅目。然而不知怎的，人偶師卻覺得自己背上冷嗖嗖的。他摸了摸自己身上的雞皮疙瘩。他的人偶們沉默地站在他的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