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天舒回到井邊時,看見林槐還站在那裡。林槐身上還穿著那件浴衣——因他的厲鬼化,那身浴衣的底色變成了紅,其上還飛舞著金色的蝴蝶。
他就連黑發也變成了長發,垂在身上,看起來有種極致的詭豔。楚天舒吹了聲口哨向他走過去,問他道:“你在看什麽?”
“井。”
“你也被這隻鬼物和惠子之間的友情所感動了?”
紅衣的美人回頭虛了他一眼,然後道:“我在思考她的心臟還能不能被我挖出來吃……”
楚天舒:……
林槐:“嘖,還沒反應過來,這個井就被你用水泥填了。”
林槐在揍了楚天舒一頓後,開始琢磨自己用爪子把屍骨刨出來的可能性,並遺憾地發現可能性為零。在天亮起來之前他們被傳送回了拜殿裡。眼見只有黃裙女孩歸來,紅裙女孩抱住她哇哇大哭。老好人站在旁邊,蒼白著臉問楚天舒:“青子她……死了嗎?她是昨天晚上死的嗎?”
“別害怕。”林槐主動上來拍了拍他的肩膀,“她昨天晚上沒死。”
老好人剛舒了一口氣,便聽見林槐幽幽道:“她在十年前早就死了。”
老好人:…………更害怕了好嗎。
至於林槐突然長長的頭髮、和那身莫名出現的浴衣,楚天舒簡單地用“鬼物乾的”搪塞了過去。鑒於鬼物是超自然生物,擁有超越霸王的生發能力也不足為奇。兩人於是很快接受了這個說法。老好人看著林槐的眼中居然有了點莫名地豔羨,恨不得自己也能生還、並彌補日益乾枯的發際線。
楚天舒留下來給他與紅裙女孩解釋事由。林槐盯了紅裙女孩一會兒,從拜殿裡出去,去看正站在水池邊的黃裙女孩。
黃裙女孩還怔怔地看著水池裡的自己,看著自己背後那大片的血跡。看見林槐走來後,她沉默了一會兒,苦笑道:“你不用騙我來安慰我了,無論用什麽辦法,我都……會死。”
“為什麽?”
“昨晚,青子……不,它的手穿過了我的後心。”黃裙女孩慢慢道,“那是必死無疑的傷口,可當我清醒過來時卻發現自己的傷口居然愈合了!這是因為……”
她指向自己的“正”字所在的地方:“這是因為我的時間還沒有到,這份詛咒不讓我去死。可當時間抵達我的死期時,我就會如詛咒中死去……我已經是個死人了。”
她看見林槐仿佛要說話的樣子,又苦笑了一下:“安慰的話就不必了,反正我……我已經不知道自己該幹什麽了。”
“沒事,你樂觀一點。”林槐拍拍她道,“死也沒什麽不好的,變成鬼也很有趣。”
黃裙女孩:……
“你可以考慮讓自己死得再慘一點,這樣當你變成鬼物後會比較強,還能嚇嚇新來這裡的人玩。”林槐真誠道,“而且你也可以把你如今的不死之身當做一個很好的機會,用來體驗各種死法……”
女孩:……
許久之後,她笑了下道:“算了,反正都已經這麽亂七八糟了,也不用問你的頭髮是怎麽回事了。”
楚天舒在他們身後道:“我們一會兒從山上下去。”
“去哪裡?”
“浴場。”楚天舒說,“試試最後的機會。”
林槐應了聲好。在轉身走向楚天舒時,他對黃裙女孩道:“沒事,別怕。既然你已經必死無疑了,那些鬼物應該也會對你挺友好的。”
黃裙女孩:“……會,會嗎?”
“畢竟以後大家都是一個地方的同事,否則你死後和他們見面該有多尷尬啊。”林槐真誠道。
林槐回過身走向楚天舒身邊。兩人坐在台階上,楚天舒卻突然道:“轉過來。”
“什麽?”
“我幫你把頭髮剪了。”楚天舒道。
林槐轉過身去。漆黑長發披在他的身後,襯著紅色的浴衣,看起來非常漂亮。楚天舒把頭髮捧在手心裡,看著它們在自己的手中流淌。
林槐突然感覺這樣的日子能夠一直持續也挺不錯。他開口道:“你還會剪頭髮?”
楚天舒說:“會剪短。”
林槐回頭虛著眼看他,楚天舒於是撓撓頭道:“算了,不剪了。”
“對自己沒信心?”
“你長發,很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