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楚天舒又坐在了黑暗的室內。
他感覺很冷,很疲憊。於是他深處手指,編寫變出了一瓶他和林槐在一起時常喝的可樂,把它加熱喝掉。
他注視著屏幕上的林槐。
林槐如今已經二十歲了。
在那個沒有鬼、也沒有他的,重置的世界裡。
他看著他過得自由而美好,看著他……已經全然忘記了他。
只是偶爾,林槐仍然會發呆。有時是在看見白色的別墅時,有時是在看見他們一起買過的球鞋時,有時,是在看見他們去過的電影院時。
每當走過那裡時,林槐都會停一下。就像是有什麽人已經……永遠地離開了他。
就像是他總覺得自己失去什麽,卻又想不起來。
今天是林槐的22歲生日,也是他從大學畢業時。他原班人馬的朋友們依然在上錦別墅裡為他舉行了轟趴。來人依舊有楚天瑜、陳烈雪、杜重山、路錦等人。依舊如他最後所編織的幻境世界一般美好,歡快。
他看見林槐站在人群之中。只是這一次,他的身邊沒有另一個人。
他看見林槐在所有人乾杯時拿了兩杯酒——其中一杯,像是原本要送給誰,不過林槐很快怔了一下,疑惑地盯著自己的手。楚天瑜幾個人於是笑著把他推回人群,一群人八卦地問他為什麽不交女朋友。
“男朋友也行啊!”林鐺鐺說,“XX不是在追求你麽?”
林槐“嘖”了一聲,搖搖頭。
在許久的沉默後,他笑了。
“我總覺得這裡應該還有一個人。只是他沒來見我。而不是我一個人。”
他說。
楚天舒也笑了。
你不是一個人。他在心裡默念。
——我是出生時因雨滴飄入而哇哇大哭的你身邊的,輕輕關上窗戶的那陣風。
——我是六歲的你摔進河裡時,把溺水的你推到岸邊的那朵浪花。
——我是十三歲時一個人提心吊膽走在黑暗巷道的你身邊的,突然亮起來的那一路壞掉的路燈——好吧,你也沒有提心吊膽,而是興奮地拿著一塊板磚,隨時準備毆打襲擊者……
——我是十八歲你在大學課堂上睡著時、落在靠窗的你的頭髮上的一朵桃花。
——當然,我偶爾也會有一些小嫉妒,我會做一些無傷大雅的惡作劇。比如上周那個人捧著花想來追求你時,濺了他一身的泥水,就是我操縱汽車濺過去的。
——但是嘛,我也不能這麽自私。他是個挺好的人,運氣比神還好。如果你也想和他結婚……我會控制住那個零件搖搖欲墜的水晶吊燈,給你一個幸福的婚禮。而我會躲在水晶燈上,偷偷看你手持捧花走過。
——算了,我不想。
但這個世界會對你很溫柔。因為我在這個世界裡。
每年春天你拉開窗簾,看見第一枝桃花開時,就是我來看你了。
他看著林槐端著兩隻酒杯,走到了陽台上。林槐仰著頭,看著天空,似乎是在看星星。
楚天舒閉上眼。正當他打算把臉別到一邊時……
“你還要玩到什麽時候,楚天舒。”
!!!
林槐直視著楚天舒看他的屏幕,說出了這句話。
方才的憂鬱悲傷像是演技一般從他的臉上被抹掉了。取而代之的,是高高挑起的眉毛與冷笑。林槐伸手,對著天空比了個中指道:“你不會以為我愚蠢到什麽都沒發現吧?”
面對著一成不變的星空,林槐冷笑一聲。他伸手扯開自己頸間的領帶,將它扔到了地上,並從懷裡……
掏出了一個引爆按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