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瑩瑩!瑩瑩!”
他揮著袖子,叫喊著要追上。
現在,不,至少是現在,絕不能和這位大小姐鬧翻……他的一切前程,都要靠著這位大小姐提攜!
熱鬧沒了,圍觀的人群也漸漸散開。被掩映在諸多面具之後的、披著漆黑鬥篷的攤主,似乎也趴在桌上,開始沉睡。
然而所有人並未注意到的是……在那漆黑的鬥篷之下,竟然露出了一雙女子的繡鞋!
蘇清跨越了整整三條街,才追上了負氣而走的婉瑩。
婉瑩還戴著那方面具,對他的辯解一言不發,似乎還在生悶氣。
蘇清追著這大小姐解釋了一路,到了最後自己也有了些不耐煩。在他們的耐心告罄之前,婉瑩突然停在了一處小攤前。
這是個撈金魚的活動攤位,十數尾魚兒在其中活潑地遊弋著。蘇清見婉瑩看了許久,起了補救的性子:“你想要哪一尾?我給你撈?”
婉瑩伸出手指,指尖瑩瑩:“這隻。”
她的聲音有些奇怪。蘇清揣摩著,以為是她方才哭過所致。
他弓下身去撈魚,被婉瑩所指的那條魚,體型比起其他金魚要略大一圈。時至深夜,攤子有些昏暗,他看不清魚的具體模樣,費了好大的勁才把它撈了上來。
魚兒入了不透明的水囊,也就不再掙扎。見到魚兒入手,戴著面具的女子這才露出了一點笑意。
月上柳梢頭,戴著面具的女子接過水囊。隨著兩人行走,魚在水囊中一晃一晃。
“差不多是歸家的時候了。”女子突然道,“再不回去……”
“你爹爹沒有找人來接送你?”
“我家的馬車,在那邊的巷子裡。”女子說,“你送我過去吧。”
蘇清不疑有他,立刻跟上。
他們走過一條條巷子,原本喧囂的朱雀街,被他們拋在身後。
道路越走越寒涼,越走越寂寥。除去冷月,便是被寒光所照亮的磚瓦。
在走了一路後,蘇清終於察覺到了不對勁。他看向身邊的女子:“你……”
“怎麽了?”
“你——你臉上的面具——”蘇清幾乎發不出完整的聲音,他驚恐萬狀地道,“它……”
原本完整的面具上裂開了一條小嘴,它痙攣扭動著,似乎在發出無聲而痛苦的嚎叫。女子對此卻是無知無覺,她轉過頭來:“面具怎麽了?”
她的嗓子,竟然極啞,如破了的風箱!
“你的嗓子——”
“喊啞的。”女子低低地笑了。
“喊啞的?”
婉瑩這句話來的莫名其妙,他剛要問詢,便發現自己到達了一個熟悉的街口。
街口荒蕪寒涼,其內無燈。一身白衣、戴著面具的女子,在街口淒清的月光下,“看”著他。
她臉上的面具上,還帶著幾絲若有若無的微笑。
“你……”
恐懼終於湧上了心頭。
知府家在城北,而這個自稱“婉瑩”的女子,一路上,居然一路引著他向南走!
而南邊……則是……
“還能在哪裡喊啞,當然是在棺材裡喊啞的——”它臉上的人皮面具,突然開始沿著嘴角裂開,“我在棺材裡喊了你好久好久——”
“——你卻一直沒有來。”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