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天很久不曾說話,他像是一下子失去了對林槐的所有興趣,甚至於,對這個副本的所有興趣。林槐於是問他:“你在幹什麽?”
“玩。”楚天言簡意賅地回應。他趴在欄杆上,打了個哈欠,看也不看林槐一眼。
……不知道為什麽林槐突然有點不爽。他感覺這個人像是一瞬間就失去了對他的全部興趣。看起來不僅不再生機勃勃,不再好玩,還很有點冷淡疏離。
……算了,反正這也和他沒有關系。他們充其量算是第一次見面的隊友,禮節性同居,人道主義睡同一張床的交情。林槐想了想,決定獨自下樓,卻在下一刻,從這個角度看見了楚天松松垮垮的襯衫下,露出的、似乎紋著什麽東西的後腰。
他盯了一會兒那個圖案,突然道:“你腰上那個是紋身嗎?”
“嗯。”
……又是這種敷衍的回答,算了,我大鬼不計小人過。林槐在心裡默默地記了一筆仇,又道:“看起來像是一隻踩到了北極熊並滑出幾百米遠還翻了個跟頭的企鵝,唔……”
下一刻,他看見楚天幾乎是立刻轉過頭來,有些古怪地看著他:“你為什麽這麽說,不,你怎麽會這麽想?你怎麽……你為什麽這麽形容?”
“呃……”林槐被他盯得有點不自在。
“你在哪裡看見過這種形容嗎?不對……不可能……”他看著楚天似乎自言自語了一番,又抬起頭來,“你……”
“因為就真的很像……不是,你這種質問的語氣是幹什麽啊?”林槐吐槽道,“看我的眼神就像是在看著把你女朋友綠走的殺父仇敵……”
“喂喂,你們到底在做什麽?”葉獻的聲音繼續從樓底下傳來,“再不下去就……”
“等等。”楚天自言自語了一番,“還有件事需要確認。”
說著,他拿起手機,頭也不回地向走廊內跑去。林槐看著好像一下子就恢復了活力的他,問道:“你要去做什麽?”
他沒指望這個剛剛突然像死人一樣自閉的楚天會回應他,但他真的回答了。
楚天說:“尋找時光機。”
林槐:“……說人話。”
“事實上,”楚天眯起眼來,“剛才,就在對話的那一刻,一道閃電從我的大腦裡閃現過去了。也就是說……我發現了本次密室殺人事件的新線索。”
盡管這個男人上一刻還拉著一副自閉兒童的臉,這一刻的表現卻又讓人覺得他活潑又可靠。他的眼神是那樣篤定,就好像……他已經發現了案件的關鍵。
林槐配合地提問:“那麽,線索是什麽呢?”
“小聲點。”楚天轉過頭來,“說出來就不靈了。”
林槐:你以為你是在許願嗎……
這個人的表現……是又發現了什麽嗎?心中存著幾分試探的意思,林槐微微低下頭,任由劉海遮住自己泛紅的雙眼。
鮮紅的血絲順著他的手指向上攀援,下一刻,一隻手便握住了他的肩膀。
“差點忘記了。”楚天輕笑一聲,“有個東西,落在衛生間門口忘記拿了。”
說著,他便舉起右手中的扳手,扳手色澤冰冷,其上銀光流轉。
林槐盯了它半晌,緩緩地露出一個笑來。
“你這個東西看起來挺不一般的。”
“遊戲裡抽獎抽到的,算是一個獎勵。”楚天揮了揮它,“走吧,下樓去吃飯吧。”
林槐跟在他身後,默默地把滿手血絲收了回去。
他盯著楚天的背影,嘴角輕輕上揚。
“還挺有意思的……”他輕聲道。
林槐下到餐廳時,眾人已經用過餐了。遊戲可謂是異常慷慨,包吃包住,眾人還沒起床時,熱氣騰騰的飯菜已經被擺放在了餐桌上。只可惜發生了那樣的事,大家都沒什麽胃口,遊戲的媚眼也因此好比拋給了瞎子看。林槐這樣想著,心中微微遺憾。
唯一的例外是剛在生死的鋼索上走過一次的楚天。半個小時之後下來的他,光一個人,就吃掉了兩個人的飯量,一邊吃,還一邊問葉獻:“包子不吃的話可以給我。”
葉獻看著包子餡,一副泫然欲吐的樣子:“短時間內我是再也不想看見肉醬了……”
他一邊盯著包子,一邊努力為自己喝下牛奶做心理建設。如今液體、流體、或者別的什麽流動的東西,總會讓他想到一些不適合在晉江文學城出現的事物。
林槐看著他突然變得異常亢奮而生龍活虎的樣子,心想這個人真是個……
或許是注意到了林槐注視的目光,他抬起頭來,看向林槐:“你沒吃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