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遞員:……?
林槐隔著玻璃,低低地笑了。
“你看好了。”他用手指敲敲玻璃,“這才是百分百的微笑。”
說完這話,他也開始笑。笑從豐潤的櫻色嘴唇開始,逐漸向嘴角蔓延。到了嘴角,這抹笑緩慢裂開,將白皙的皮膚撕出一道地獄般的裂口,露出內部白色的牙齒和撕扯的肉條。
林槐還在笑,裂痕順著臉頰向腦後蔓延,繞過半個圓周,半晌,他的腦袋自裂縫裂成兩半,一半承受不住重力顫巍巍地翻了下來,仿佛一個打開了的盒蛋,露出像煮砸了的番茄蛋花湯一樣混淆色澤、血管經脈還在鼓動的內部。
快遞員:………………
林槐伸出雙手,把半邊腦袋安了回去,頂著橫跨半張臉的血紅傷疤托著下巴看他:“看清了麽?這才是百分百的微笑,要我再示范一遍嗎?”
快遞員:…………
他默默地從玻璃上爬了下去。林槐看見他已經接受了自己的道歉,也很高興。
初來乍到,就和這裡的鬼建立了良好的社交關系。盡管他並沒有回答自己的問題,林槐還是很滿足。
他從冰箱裡取出那隻手,扔到了門外,並伸手輕輕把傷口撫平了。
最終,他提著衣服扶著腦袋噠噠噠上樓去了。
走到一半,他摸了摸頭,有些吃力地吸了一口氣。
好久沒這麽鍛煉過頭部了,乍一笑還真有些不適應。
林槐有些感慨地想,一邊抖著手裡的壽衣,輕輕地警告它:“一會兒別給我搞事情,我還要繼續玩兒呢。”
壽衣:不敢動不敢動。
得到了肯定的回答,林槐輕輕巧巧地跑到了自己的房間,一路上躲開樓梯上趴著伺機推人的女鬼1,躲開趴在燈上的鬼1,順便給了試圖讓他鬼打牆的鬼一個警告的眼神。那些鬼似乎不信邪,還要上來群毆。林槐不是想惹是生非打架的人,只能給了他們一鬼一個微笑。
那幾隻鬼看到他的笑容後就停下動作定在當場了。林槐心想“給世界以微笑,世界以微笑對你”果然是一句名人名言啊。懷著今天做了好人好事的心情,推開了門。
和門外危險的世界比起來,臥室裡異常平靜。或許是由於規則限制,那群鬼見他進了屋子也不再搞事。反而在進入房間後,林槐立刻便感到沉沉的困頓。
這或許就是遊戲的保護機制?他想著。
早就上樓的楚天居然還沒睡。他坐在房間的地毯上,靠著牆,盯著天空發呆。
似乎是若有所思的模樣。
見他來了,楚天轉過頭,關掉了手機上的計時器:“十分鍾,還不錯嘛,比我想象中要快。”
林槐有了個大膽的想法:“你在等我?”
“嗯。”楚天收回手機。或許是因為過於昏暗的燈光,他沒有了白日裡那樣輕浮的氣質,而是眉目深邃,眼神炯炯。
——他發現了什麽?
林槐眯起了眼。
兩個人就這麽對視著。在林槐覺得這種對視很gay,並且想要移開目光前,楚天靜靜地盯著他,突然笑了:“過來點。”
“……你想幹嘛?”林槐說著,看向床上的葉獻,“這個房間裡還有其他人,難道你想在這裡……”
楚天:……
林槐難得地看見楚天也露出了“無語”這副表情。接著,他歎了口氣,再抬起頭來時,已經是明亮的笑容。
“說起來,我一直很好奇。”
說著,他站起來,一步一步,逼向林槐。
“哦?你好奇什麽?”林槐也露出一個微笑。
——並將長出長長指甲的手藏在背後。
“其實說起來,你和我,是一樣的‘人’吧。”楚天繼續說。或許是因為燈光昏暗形成了濾鏡,他的笑容在臥室裡竟顯得有些陰森。
“哦?”
林槐沒想到他會給出這樣的回答。一時間,原本的“兩人在臥室裡互相暴打”的戰鬥預設場景,立刻變成了有些DEEPDARKFANTASY的場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