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白樺停了下來,這裡暗歸暗,眼睛適應之後,並不是完全看不到,依稀能看到點事物的輪廓,他試圖看向唐楓所在的位置,用清晰的吐字說道:“第三點你自己心裡應該清楚。”
“你說你追求純真的少年,追求完美的照片,你追求的這些都是真實的嗎?”
他一字一句地質問唐楓:“你其實並不愛什麽純真與善良,你愛的只是你自己。”
莊白樺察覺到唐楓的身體輪廓線緊繃了起來。
“你在那些照片裡尋找完美的自己,是希望自己變得更好更強。一旦你發現照片裡的自己沒有達到預期,你就無情地拋棄你幫你拍照片的人,這只不過是遷怒,你怨的是自己在鏡頭前,沒辦法做到十全十美。”
“你說我說的對不對。”
唐楓沉默不語。
“你的心理確實是病態的,只是這種病態來源於你的自戀與你的苛刻,你總是不停追尋完美的拍照人,把你的焦慮轉移到別人身上,其實你根本就不懂什麽是喜歡,什麽是愛。”
莊白樺說完,長長地吐出一口氣。
他又想到了原書裡的池月,不管是原主還是唐楓,從來沒有考慮過池月自己的意願。
這樣的感情,被稱為癡迷與執著,怎麽配得上。
狹小的空間再次靜默下來,唐楓聽完莊白樺說的,沒有反駁也沒有解釋。
過了很久,唐楓那邊傳來一陣響動,莊白樺感覺一股熱氣在向自己靠近,立刻警覺地問:“你幹嘛?”
唐楓平日溫柔的聲音有些嘶啞,他低聲說:“這裡好黑,我有點怕。”
“……”這又是什麽新招數,莊白樺無語,“你一個大男人,還怕黑嗎。”
唐楓的語氣裡流露出一絲委屈:“本來不怕的,但被你說了之後,渾身發冷,想要離你近點。”
莊白樺也不知道該說什麽了,只聽見唐楓說:“也許你說的都是對的,但我控制不住我自己。”
莊白樺告訴他:“那是因為你的心病了。”腦子也病了。
他本來想說有病早點去治,結果發現唐楓離他更近了,馬上就要貼到他身上一樣。
莊白樺剛要阻止他,就聽見“噗通”一聲,壓迫感瞬間消失,唐楓飛速遠離了他,重重地撞在不知道什麽東西上面。
莊白樺這才想起來,池月已經很久沒有說話了。
唐楓癱了一會才能爬起來,破口大罵:“你神經病啊!”
莊白樺也不知道唐楓哪來的自信去罵別人神經病,便隱隱約約看到池月擋在了他面前。
剛才是池月幫他把唐楓推了出去,當然,推這個動作可能用的是腿。
莊白樺立刻察覺到不對勁。
前方的池月依舊沉默著,一聲不吭。
池月平時話不多,但現在也太沉默了,就像安靜蟄伏的野獸,悄無聲息又充滿危險。
莊白樺小心翼翼地湊過去,估計出方位,慢慢地摸上池月的手。
他碰到池月的手指,暗暗心驚。
纖長的手指如今冰涼一片,摸上去仿佛在碰觸冰塊,完全沒有溫度。
莊白樺心念一動,低聲問池月:“你怕黑麽。”
池月沒說話,反倒是唐楓嗤笑一聲:“果然是小孩子。”
莊白樺感覺池月的手指在震動,似乎馬上要掙脫他束縛,撲向唐楓。
莊白樺緊緊抓住他的手,把他按住,轉身冷冷地對唐楓說:“你閉嘴,老老實實到那邊去反省自己。”
唐楓哼了哼,大約是知道形勢比人強,終於沒有再作妖,自己地在角落裡待著。
莊白樺悄悄地把池月拉過來,讓他坐下,依舊握著他的手,無聲地安撫著他。
池月……居然會怕黑。
莊白樺不得不聯想到原主,原主曾經將書裡的池月關在總裁辦公室的那個小黑屋裡,折磨他整整一星期,然後池月逃走,原主又把他捉回來繼續關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