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月接過筷子,低下頭,慢慢地挑著面條吃。
莊白樺笑了笑,同樣拿起筷子吃起來。
吃完面,莊白樺笑著對池月說:“我想去洗澡,你幫我洗碗可以麽?”他轉過頭,給池月看他後腦頭髮裡的傷疤,“洗頭的時候總是下意識很小心,所以花費的時間比較長。”
池月頓了頓,默默地開始收拾碗筷。
莊白樺忍不住逗他:“我很擔心那一片的頭髮,要是我以後禿頭了,你會嫌棄我麽?”
池月終於忍不住抬起眼,看了一眼莊白樺茂密的黑發,雖然剪得比以前短,但完全沒有禿頭的跡象。
莊白樺見他有反應,笑著摸了摸他的額頭。
跟池月在一起就會很開心。
修長的手指剛剛觸碰到皮膚,池月迅速地縮回去,莊白樺的手便懸在半空中,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你長高了呢,摸你的頭變得很困難。”莊白樺裝作不經意地收回手,“洗澡去了。”
說完,他走向浴室。
池月垂下眼睛。
越是開心,就越是害怕。
莊白樺洗漱完出來,池月已經把餐廳和廚房收拾好了,他安靜地坐在沙發上發呆,莊白樺隨意地說:“早點休息吧。”
池月轉過頭,無聲地望著他。
莊白樺指指身後的主臥:“我換了新的床單。”
這句話等於直白地邀請了。
池月垂下腦袋。
莊白樺沒有強求他,只是說:“想睡的時候過來。”
然後他便轉身,獨自回到房間。
以前池月不用多說就會直接往他的房裡鑽,根本無須準備客房。
莊白樺側身靠在床鋪上,被子蓋到腰間的位置,所有燈關上,卻沒有閉上眼睛。
怎麽可能睡得著,他在等池月進屋。
話都說到那個份上了,池月要是還裝作不懂,就太不給他面子了。
可莊白樺等了又等,門口依舊沒有動靜。
池月不會到客房去睡了吧?
莊白樺心裡氣苦,翻了個身,不敢發出聲響,怕驚到外面的池月,池月拉不下面子,更加不願意進來。
他屏住呼吸,靜靜地等待,眼見著外面的天越來越黑,此時已經是這個城市最寂靜的時刻。
隨著夜色越來越濃,莊白樺的心一點一點地變涼。
他們花了好長時間才心意相通,可現在一切回到原點。
就算是莊白樺也有些灰心喪氣,他可以對任何人有耐心,唯獨面對池月如此焦急。
換成別人,等一天兩天,甚至一年都沒問題,但他等不了池月那麽長時間。
因為他在乎池月,人類都是自私的,他付出了感情,他急不可耐地期待著池月的回應。
莊白樺在黑暗中歎口氣。
池月現在精神狀態不好,正是需要關懷的時候,他自己怎麽反倒開始任性起來。
莊白樺認命地坐起身,望著黑洞洞的門口,他甚至連房門都沒關,如此盛情而熱切地邀請著池月,池月卻視而不見,看來他真的沒有魅力。
莊白樺輕手輕腳地下床,借著窗戶外的微光,摸索著走出臥室,想確定池月是不是去客房睡了。
結果他剛踏出房間,就看見門邊蜷縮著一團黑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