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主比任何人都了解這家公司,也比任何人都能破壞這家公司。
四周一片漆黑,城市裡其他地方的燈光從高層的玻璃窗處照進來,越是如此,越是顯得大樓內部寂靜幽暗,一切事物在一瞬間,全部定格。
空氣中彌漫著粘膩厚重的窒息感,每一張桌子與椅子的旁邊,都藏著黑色的陰影,陰影裡似乎有什麽東西在蟄伏,下一刻就要跳出來。
莊白樺屏住呼吸,走了幾步,發現漫無目的地尋找沒有作用,只能徒增心理壓力。
他停下來,給陳望的手機撥打電話。
尖銳的鈴聲猛地在空曠的辦公區域裡響起,莊白樺驚出一身毛毛汗,他循著聲音找過去,在一張桌子旁邊的地毯上,看到了陳望的手機。
盡管莊白樺知道陳望不止一部手機,但也明白,繼續打電話已經沒有意義了。
莊白樺心裡焦急,陳秘書不會無緣無故失蹤,肯定跟原主有關。
他想了想,翻出通訊記錄,順著之前的號碼回撥過去。
電話被接通,原主第一句就語氣不好:“你居然敢掛我的電話。”
莊白樺壓下內心的煩躁,說:“聽自己的聲音講話太惡心了,你把陳秘書怎麽了?”
原主嗤笑:“我的秘書,我來□□,想怎樣就怎樣。”
“他不是件物品。”莊白樺有些惱怒,“他在公司這麽多年,你不應該傷害他。”
原主大笑出聲:“可他背叛了我,我才是他的主人,他卻投靠了你。”
莊白樺強忍住掛電話的衝動,怒道:“醒醒,現在不是封建社會了,每個人的主人是自己。”
莊白樺覺得他在電話裡跟原主說這些話實在太扯,於是直奔主題,焦急地詢問:“你到底在哪裡?”
這一回,原主直接掛了電話。
莊白樺不可思議地瞪著手機,這個人好小心眼,一定要報復回來。
他飛快地思考原主可能出現的地方,原主的性格非常高傲,不可一世,不允許任何人忤逆他,自覺高人一等。
莊白樺突然有了個推測。
他在黑暗中,按照記憶往外走,走到樓梯間。幸而樓梯間有應急燈,他抬頭看了看樓梯,選擇拾階而上。
總裁辦在大樓的高層,距離樓頂很近,莊白樺一會就走到了天台門口。
通往大樓天台的通道盡頭本來有道門,為了安全著想,平時都是鎖著的,可今天那扇門卻大大敞開,仿佛一張大口,期待著莊白樺往裡鑽。
莊白樺抿抿唇角,從那扇門走出去,來到天台上。
公司大樓的天台反而比室內明亮,四面八方的光匯聚於此,打造出一片孤高光輝的世界。
在光與影的交界處,站著一個人,那人身形修長,穿著三件式的西裝,剪裁得體,樣式考究,一看就價值不菲。他手插在褲兜裡,雙腿分立,看著莊白樺。
“不愧是另一個我,如此了解我的想法,這麽快找來了。”
那人笑著,語調慵懶又帶著陰沉,嘴角的笑容充滿嘲諷,注視著莊白樺的眼神裡滿是傲慢。
莊白樺迎上他的目光,在他面前站定。
這個人不是宋鬱,是原主“莊白樺”。
莊白樺低頭,看見陳秘書躺在原主的腳下,他身上似乎受了傷,只能爬伏著,非常虛弱。
陳秘書看見莊白樺,掙扎著想爬起來,喊了一聲:“莊總……”
這一聲惹惱了原主,原主抬起腳,狠狠地踹在陳望的身上。
“我養的狗,不準對著別人叫。”
莊白樺急切地衝上去,想扶起陳望,但原主腳下用力,死死踩住陳望的後背,陳望貼在冰冷而堅硬的地面上,無法動彈。
“你不要傷害他!”莊白樺怕刺激原主,放緩動作,說,“他只是個員工,領薪水做事而已。”
原主低頭,用腳尖踢踢陳望,說:“只要他承認我才是他的主子,我就放過他。”
陳望趴在地上,有氣無力地抬眼,看向莊白樺,艱難地說:“莊總……你快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