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莊白樺在看別人的時候,另外一個人同樣在觀察他。
洛振鐸領著池月在賓客裡周旋,只要有空就往莊白樺這邊望過來,洛總的眼神就憂鬱多了,包含著哀愁,有著屬於成年人的欲說還休。
陳秘書盯著自家總裁英俊的側臉,在心裡歎了口氣。
他突然很慶幸,幸好自己很早便找準了定位,想往皇上龍床上爬的美人那麽多,但大內總管隻一個。
他安安分分地做好自己的總管就夠了。
“你在想什麽?”莊白樺偏過頭來,看見陳望在發呆,於是問了一句。
陳秘書愣了愣,很快回過神來,衝莊白樺笑:“沒什麽,晚餐太好吃了。”
晚宴的菜品自然出自名廚之手,擺盤華麗精致,味道豐富美味,只是大部分人關注的點都在交際上,無心享受美食。
只有陳秘書這類隨從人員才吃得比較多。
也許真是吃多了,陳秘書時不時發呆,莊白樺發現不止是他,其他人也經常出神。
比如池月,莊白樺發現池月雖然笑著,但表情有些飄忽,眼神空靈,時常盯著某個人或者某個位置,半天不眨眼睛,似乎在想一些事。
洛振鐸也是,笑歸笑,卻在不笑的時候板起臉,斂著眉目,安靜地站著,不知道在思考什麽。
父子倆的氣質驚人地一致。
池月長開後,身形越發像洛振鐸,只是相貌要精致一些,兩個人肩並肩站著,總有一種同樣的憂鬱氣息繚繞在他們身邊,與生日晚宴的喧囂格格不入。
更讓莊白樺擔心的是,洛振鐸酒喝得太多了。
他本來就嗜酒,今天這種大場合肯定不會壓抑自己,別人敬酒他來者不拒,還要幫自己的兒子擋酒。
於是各種名酒喝了一杯又一杯,在洛振鐸的胃部混合,實在是不健康的喝法。
莊白樺很擔心,找了個機會走上前去,小聲對洛振鐸說:“你悠著點,別喝那麽多。”
酒精的香味撲面而來,洛振鐸抬起眼,看向莊白樺,眼睛裡終於有了欣喜。
莊白樺因為擔心自己特意過來規勸,讓洛振鐸心頭一暖。
但下一秒,莊白樺就說:“你總要給你兒子當榜樣。”他轉向池月,繼續說,“你勸勸你爸爸。”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
洛振鐸發現只要池月在旁邊,莊白樺的思路就會圍繞著池月轉,不管是說的話還是做的事,全部倒向池月。
他很早就發現了這個現象,他一直麻痹自己,說明莊白樺對自己的精準扶貧對象很上心。
可事到如今,他連自己都無法欺騙了。
喝再多的酒,總有清醒的一刻。
洛振鐸仰起頭,深深歎了口氣,莊白樺聽到這聲歎息扭過頭來,問:“你怎麽了,今天不是應該高興嗎?”
洛振鐸扯了扯嘴唇,虛虛地笑了一下,說:“高興啊,怎麽不高興。”
為了表達高興,洛振鐸一口把手裡的酒喝掉,他看向池月,拍了拍池月的肩膀,對莊白樺說:“你們先聊聊,我有點事。”
說完,他不顧自己的兒子以及滿場的賓客,大步離開。
莊白樺察覺到洛振鐸今天有些不對勁,詢問池月:“你爸爸他怎麽了?”
誰知池月也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聽見莊白樺的問題,這才回過神來,緩慢地搖搖頭。
這父子倆到底怎麽回事。
不管怎麽說,今天都是池月的生日,他作為主角,不停有人上來跟他搭話。
池月確實跟以前不一樣了,面對來人,彬彬有禮,始終保持著親和的態度,令人心生好感。
莊白樺看著這一幕,感慨萬千。
以前的池月仿佛對一切都不在乎,冷漠麻木,厭倦一切;而現在的他試圖跟別人交流,懂得偽裝自己,這種偽裝帶著善意與渴望,他渴望在這個世界開始新的生活。
這就是池月的成長,莊白樺推測,轉折可能就在小黑屋裡那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