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記得那個陽光房在房屋的後面,比較隱蔽,於是邁開步子往那邊走去。
他剛剛靠近陽光房,就確認洛振鐸確實在裡面。
因為他聞到了濃重的酒氣。
看來喝了不少。
果然,莊白樺走進陽光房,看見洛振鐸坐在花盆旁邊的架子上,手裡拿著一瓶酒,對著嘴巴直接吹。
他的旁邊散落著不少酒瓶子,一片狼藉。
莊白樺走過去,一把搶過他手裡的酒瓶。
洛振鐸抬起渾濁的眼睛,癡癡地看著莊白樺。
莊白樺沒好氣地說:“就知道喝。”
洛振鐸沒了剛才宴會上的光鮮,衣服的衣領敞開,露出結實的脖頸,整個人落寞頹廢,被一身酒精的氣味包裹,在深夜裡有那麽點狂野。
“喝這麽多酒也沒見你開心一點。”莊白樺見洛振鐸這個樣子,心裡也不是滋味,說道,“今天是小月的生日,你應該高興的。”
“我高興啊,怎麽不高興呢。”洛振鐸嘶啞地開口,每次他喝了酒,聲音就特別低,慵懶沙啞,帶著磁性。
“我真的高興。”喝多了的醉鬼反覆強調,“我的親生兒子過生日,我為什麽不高興,好不容易才找回來的兒子,那麽優秀。你知道嗎,小月的學習成績年級第一啊,長得也好看,我完全沒有不滿意的地方,我要給他全世界最好的生日宴會。”
洛振鐸絮絮叨叨地說著,莊白樺在他身邊的架子上坐下,與他肩並肩。
這個動作讓洛振鐸渾身緊繃,莊白樺說:“既然你知道,為什麽要在小月的生日宴會上消失,你是他的父親,突然不見了,別人會怎麽想,小月會怎麽想。”
洛振鐸沉默下來。
過了好半天,他才說:“因為我待在那裡難受。”
莊白樺轉向他,看著他憔悴的臉,不明白宴會廳裡有什麽東西,能讓洛振鐸這麽痛苦。
洛振鐸沒有解答莊白樺的疑惑,而是說起了別的。
“你還記得我們以前的事嗎。”洛振鐸突然問。
莊白樺沒吭聲,他還真不知道原主跟洛振鐸之前的經歷。
“其實我以前看不慣你。”洛振鐸說,“以前的你誰都不放在眼裡,想要的東西一定要搶到手,有時候又有些無情冷血,做的事毫無底線。”
莊白樺跟洛振鐸打了這麽長時間交道,漸漸也知道了他的性格。
老洛這個人除了有些優柔寡斷,大體上還是正直的,能跟霸道的原主做朋友也是一件神奇的事。說起來在莊白樺的夢裡,洛振鐸跟原主還因為池月而決裂了,說明他們之間的關系本來就不穩固。
莊白樺問:“看不慣為什麽還要當朋友?”
洛振鐸笑了一下,眼裡卻沒有笑意,說:“因為你能陪我喝酒啊,跟你一起喝酒特別痛快。”
真的很無語。
“可突然有一天,你不願陪我喝酒了,不僅不陪,還勸我少喝點,實在很掃興。”
莊白樺聽了,冷硬地說:“那真是抱歉。”怪他穿越來了。
“可是我覺得這樣的你很好。”
莊白樺再次抬頭,看著比他大八歲的男人。
洛振鐸也看著他,因為酒精而渾濁的眼鏡漸漸變得清澈,深深地凝視莊白樺,眼裡滿是溫柔。
“愛管閑事,有些囉嗦,對誰都親切客氣,有時候一本正經到過分的程度。”
莊白樺忍不住打斷他:“這是在誇我嗎,怎麽聽著不像好話。”
洛振鐸笑了,低沉的笑聲在夜色裡回蕩,他說:“是誇你,現在的你真的比以前好太多。”
他抬起頭,透過陽光房的玻璃頂看向無窮無盡的夜空。
夜晚的天空並不是純粹的黑,因為洛家的生日晚宴太過輝煌,天空都染成了淡淡的紅色,看著有幾分迷離。
“所以我喜歡現在的你。”洛振鐸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