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月眨眨眼睛,勾起唇角,主動打招呼:“洛奶奶。”
洛夫人瞬間表情崩了,捂住嘴,平息自己的呼吸,過了好半天才招呼莊白樺和池月,說:“等振鐸醒過來,我們一起說說事情。”
洛振鐸比溪音清醒得更早,可能是因為他平時酒喝得多,身體已經習慣酒精,再加上心裡有事惦記著,不久便睜開了眼睛。
他看見洛夫人,再轉頭看向池月,深深地歎了一口氣,忍著頭痛欲裂的感覺,讓助理把他扶起來,然後洛振鐸遣散其他人,在病房裡對洛夫人說:“媽,你到底知道些什麽,把事情全部說出來吧。”
莊白樺忍不住出聲:“我回避一下吧。”好歹是人家的家務事。
洛振鐸嗓子嘶啞:“不用,瞞也瞞不住,沒有必要。”
莊白樺擔心池月,既然洛振鐸這麽說,他便留了下來。
池月低垂著頭,表現得很溫順,洛夫人衝他伸出手,聲音顫抖著:“孩子,到奶奶這邊來坐。”
池月乖乖地坐到洛夫人和洛振鐸旁邊。
洛夫人深吸一口氣,開始講述她的發現:“那天池月到家裡來做客,我實在見他眼熟,感覺他很像一個人。”
她說著,看向自己的兒子,洛振鐸正靠在病床的床頭上閉目養神,耳朵卻一直在聽母親說的話。
“池月很像二十年前,跟振鐸糾纏在一起的那個女孩子。”
洛振鐸睜開眼睛。
“振鐸可能不太記得,但那時候大大小小的事都是我來處理,我一直記得那個女孩的長相。看到池月後,我心裡很困惑,忍不住去查了池月的家庭情況,發現池月跟溪音是在同一家醫院出生,當時兩個母親的病房相隔不遠。”
二十年前,洛振鐸還是個學生,發生這種事畢竟是個醜聞,那個女孩子是他的同學,為了掩人耳目低調行事,生產的醫院選的是一家公立醫院。
而池家那邊,當時池敬業還有工作,沒那麽窮,剛好路紅也在那家醫院待產。
“巧合太多了,我越想越不對勁,心裡總有塊石頭放不下。池月在家裡受傷,擦拭血跡的紗布與棉花都被溪音拿走處理了,只剩下那個沾了血的開瓶器。”
“於是我就拿著開瓶器到私人鑒定機構去做DNA檢測,機構說上面殘留的DNA顯示,池月身上可能流著我們洛家的血。”
洛夫人一生風風火火,什麽大事沒有見過,可此時依舊嘴唇顫抖,神情緊張。
“如果要確定,最好取新鮮的組織或者血液,再做一次親子鑒定。我沒有去找池月,而是帶著溪音去了鑒定機構。”
結果怎樣,不言而喻。
池月才是洛家的孩子,而溪音則是池敬業和路紅兩個人所生。
洛夫人說完這些話,病房裡一片寂靜。
池月始終低著頭,看不清表情;洛夫人說著說著眼睛開始泛紅;洛振鐸靠在病床上,雙目放空,不知道在想什麽,獨自出神;莊白樺作為外人保持著沉默,不方便多話。
就在這時候,病房突然有人敲門,莊白樺站起來去應門,門口的助理過來通知:“溪音少爺醒了。”
所有人這才回過神,同時腦海裡冒出一個共同的問題。
溪音和池月又是怎麽回事?為什麽溪音會把池月帶去酒莊,然後一個人昏倒在地窖裡。
洛振鐸掙扎著,想從病床上起來,洛夫人連忙把助理喊進來,一起攙扶著洛振鐸。
“去溪音那裡,把事情搞清楚。”洛振鐸啞著嗓子說。
既然已經如此,來龍去脈一定要弄清,不能再被假象蒙蔽眼睛。
顯然洛夫人也是這麽想的,一行人從洛振鐸的病房轉移到溪音那裡,溪音剛醒,看見這麽多人走進來,眼淚一下就流出來。
別的不說,溪音流眼淚的功夫是一等一的,水龍頭都沒他擰得這麽快。
洛振鐸手背上還掛著水,助理們讓他在溪音的病床前坐下,洛夫人找來醫院的薄被,蓋在他身上,然後讓所有的助理都出去。
又一次,病房裡只剩下相關人員,洛夫人坐在溪音的身旁,抬起手摸了摸他的額頭。
溪音哭得更厲害,洛夫人安慰他:“不管發生什麽事,你都是我們親手養大的孩子。”
溪音泣不成聲,喊道:“奶奶……”
“乖孩子,把剛才發生的事告訴我們,你為什麽要把池月帶走。”
溪音看向池月,滿是水汽的眼睛裡流露出複雜的神色,他抽抽鼻子,說:“我知道我不是你們的孩子……我看了奶奶放在儲藏室裡的資料,媽媽的照片跟池月好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