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以楠突然想到了那種閑得發慌的人,明明池塘裡的水平靜無波,他非要丟一顆石子進去,看到泛起波瀾才滿意。
霍執瀟一手撐在大理石台面上,上下打量著丁以楠道:“以前怎麽沒發現你穿圍裙的樣子這麽好看?”
丁以楠深吸了一口氣,用筷子夾起水裡的漏杓,接著迅速把面撈上來:“這條圍裙我已經穿了三年了。”
潛台詞:你眼睛是有多瞎?
“是嗎?”霍執瀟摸著下巴道,“那改天給你買條新的。”
丁以楠根本不是這個意思,他頭疼地呼了口氣,索性不再搭理霍執瀟,專心做起了手裡的早餐。
等霍執瀟洗漱回來時,丁以楠正好把做好的早餐擺放在了餐桌上。
他的面前只有一隻碗和一雙筷子,而霍執瀟的面前有烤好的吐司、黃油、果醬、煎蛋、小香腸、水果沙拉等等,任誰看都會被這豐盛的西式早餐吸引去。
但霍執瀟坐下之後,看了眼丁以楠面前的蔥油醬汁面,突然道:“我想嘗嘗你的。”
丁以楠拌面的手一頓,他卷了一小坨放到霍執瀟的盤子裡,接著正要開動時,只聽嘗完之後的霍執瀟又道:“我跟你換。”
丁以楠心說你想吃麵就不能早點說嗎?到嘴的美食就這麽不翼而飛,那感覺真的很不爽。但礙於霍執瀟是他的老板,他表面還是壓抑住心裡的不情願,把碗放到了霍執瀟面前。
“你平時會給你男朋友做飯嗎?”霍執瀟問。
“會。”丁以楠面無表情地給吐司上抹好黃油。
“這樣。”霍執瀟道。
“但我不會允許他從我嘴裡搶吃的。”
霍執瀟聞言笑了笑,沒有再接話。
這次去三陽村出差至少得待個三五天,丁以楠去衣帽間裡拿出了一個26寸的行李箱,接著給霍執瀟整理好了這些天的換洗衣物,並放了一些他認為下鄉需要的物品。
當他做完這些時,霍執瀟那邊也已經收拾好,就差脖子上的領帶還沒有打。
丁以楠實在是不想再給霍執瀟打領帶,或者準確來說,他是希望避免一切跟霍執瀟的近距離接觸。
然而霍執瀟應是看透了他的想法,懶洋洋地旁敲側擊道:“丁助,消極怠工嗎?”
“不是。”丁以楠決定好好商量一下,徹底解決這事,“霍師,你以後能自己打領帶嗎?”
“為什麽?”霍執瀟反問。
是啊,為什麽。
丁以楠心裡感到無比煩躁,就好像有貓爪子在撓他一樣,霍執瀟哪來那麽多為什麽?
“你不是會打領帶嗎?”丁以楠耐著性子,好聲好氣地問道。
“你打得更好看。”霍執瀟道。
“其實也沒有差……”
“我就要你給我打。”霍執瀟打斷丁以楠。
丁以楠呼出一口氣,認命地走到霍執瀟身前,動作粗暴地給他打起了領帶。
最後一下,丁以楠嗖地用力拉緊了領結,使得那漂亮的三角形幾乎貼近了霍執瀟的喉結。
霍執瀟不得不往後仰了仰頭,自己調整好領帶的松緊度。他微微皺眉,看著丁以楠問:“丁助,你是不是覺得我不會扣你工資?”
丁以楠自認是個很有骨氣的人,他的性格就是吃軟不吃硬。
於是他抿了抿嘴唇,放輕語氣道:“抱歉,以後會注意。”——他安慰自己,沒必要跟錢過不去。
從市區前往三陽村至少得花上三四個小時,因為村裡沒有通公路,出市區後又基本上全是破破爛爛的省道。
這些省道在竣工之初其實並不像現在這樣難走,只是來來往往的大貨車太多,其中不乏違法超重的家夥,久而久之這條道路就被壓得坑坑窪窪,四處都是地雷。
好在霍執瀟的車是一輛越野車,底盤夠高,開在這樣的路上也完全不成問題。
隨著汽車逐漸駛離市區,起先道路兩側還能看到生意紅火的農家樂,後來就只剩下一排排楊樹,楊樹後是一望無盡的農田。
丁以楠能感覺出霍執瀟的興致一路走低,當路旁出現牛車時,他更是皺著眉頭看了好一陣,仿佛不相信這個年代還存在這種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