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程路上,丁以楠一直在思考這事。
霍執瀟突然這麽沉默,無非是身為社會人的常識終於覺醒,意識到他昨晚那樣做非常不妥。兩人一非情侶,二非床伴,唯一的關系僅僅是上司和下屬這層工作關系,連朋友都算不上。
這樣的關系當然不可能動不動就上床。
要是換做其他助理,不一定能忍受霍執瀟這麽逾矩的行為。而丁以楠之所以還能心平氣和地坐在他身旁,也是因為霍執瀟似乎真的不清楚他為何會有那樣的衝動。
沉默代表著反省,這是好事。
等霍執瀟反省結束,丁以楠相信兩人的關系又會恢復如初。
熟悉的車水馬龍逐漸替代了遠去的鄉村風景。房屋的漏水、河邊的打鬧、夜晚的失控仿佛被間隔符劃分在了過去,跟四周的環境格格不入,成了遙遠的昨日回憶。
汽車緩緩駛入一家4s店,此時正好臨近中午,店裡有些冷清。丁以楠跟店員交代好保養的內容,接著跟在霍執瀟身後來到了客戶休息區。
三百歲離開農村後不太適應,瑟瑟發抖地縮在霍執瀟懷裡,一有風吹草動,就一個勁地往他胸口上爬。
但霍執瀟似乎並沒有安撫它的心思,只是一隻手攬著它不讓它亂跑,另一隻手百無聊賴地刷著手機。
兩人來到休息區的沙發上坐下,保持著恰到好處的社交距離。
“要等多久?”霍執瀟問。
“四十分鍾左右。”丁以楠道。
這之後兩人再無交流,仿佛又回到了曾經的工作狀態。
不多時,店員端來了兩杯茶水。由於茶幾離沙發的位置較遠,店員沒有將紙杯放到茶幾上,而是直接遞到了霍執瀟面前。
霍執瀟接過茶水,動作自然地遞給了身旁的丁以楠,然後再從店員手中接過了第二個紙杯。
直到滾燙的茶水貼近嘴唇,丁以楠才反應過來還是不對勁。
向來以自我為中心的霍大爺竟然會給他遞茶,這實在不是工具人應有的待遇。
雖然正常來說,待遇提高那是好事。但丁以楠也不知是有自虐傾向還是怎麽的,被無視慣了,霍執瀟突然對他體貼,他竟隱隱覺得有些不安。
他心情複雜地對著眼前的水霧吹了口氣,心想看來要兩人的關系恢復如初,恐怕並沒有他想象中那麽簡單。
霍執瀟給三百歲買了許多東西,有狗糧、狗窩、狗狗廁所等,他一個人拿不上,丁以楠隻好又當了一回搬運工。
初來乍到的三百歲有些不適應,但很快就在霍執瀟的大房子裡撒歡地跑了起來。
丁以楠見時間正好合適,索性又給霍執瀟做了一頓午飯。這次霍執瀟沒有再像上次那樣,搞背後偷襲這種惡作劇。
“狗糧不能喂多了,小狗沒有節製。”
“你得教它定點如廁,不能讓它在屋子裡亂撒尿。”
丁以楠慢條斯理地給霍執瀟講著養狗的注意事項,包括如何觀察小狗的粑粑等。不過他說著說著,霍執瀟突然出聲打斷了他:“丁助。”
丁以楠停下筷子,看向霍執瀟。
“我們在吃飯。”霍執瀟道。
“……抱歉。”
“沒事。”霍執瀟重新動筷,轉移話題道,“你做飯是跟誰學的?”
“爺爺奶奶。”丁以楠道。
“他們現在住在鄉下嗎?”霍執瀟又問。
“沒有,去世了。”丁以楠道,“我還有個妹妹在老家那邊上大學。”
“這樣。”
霍執瀟沒再繼續這個話題,兩人安靜地吃了一陣,飯桌上只剩下碗筷碰撞的聲音。
今天這頓飯全是霍執瀟愛吃的菜,丁以楠倒不是刻意投其所好,他只是發現這樣最方便,因為每次霍執瀟都會吃光,免得他還得處理剩菜。
兩人吃得差不多時,霍執瀟扯過紙巾擦了擦嘴,突然看向丁以楠問:“你男朋友愛吃你做的飯嗎?”
丁以楠收拾碗筷的動作一頓,他有些不明所以,但還是答道:“還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