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夜的風穿過指尖,他想明白了原由,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禮,不過手被抓著,姿勢有些別扭:“翰林侍講沈是拜見柳侯爺,久仰侯爺盛名,今日一見,真是高山仰止,景行行止。”
柳長澤的聲音裡暗藏殺意,仿佛他要是說錯了一句,掐在手腕上的力度,下一秒便是在他脖子上了:“你手上的傷怎麽來的。”
沈是眉尖輕蹙,有些被冒犯,但想想擅闖太傅府,可是死罪,情由可原:“裁紙的刀鈍,經常都會被劃傷的。”
“呵,刀在鈍,能劃出這麽多傷口。”柳長澤的手快嵌入他肉裡。
他心裡罵著欺師滅祖,大逆不道,嘴上卻審時度勢的說著:“可不是,裁好信箋貴。下管這等寒門學子連一個饅頭都要掰著吃兩頓,隻好去買那些原漿的宣紙。侯爺可能沒見過,原漿紙鋪開如遮天蔽日,全靠自己一層又一層的疊在一起裁,割傷手是常有的事情。”
柳長澤將信將疑的看著他。
沈是目不斜視回看,但那種視線專注又模糊的感覺,讓柳長澤心頭一酸。
沈是估摸著時間差不多了,示意的看了看手說:“柳侯爺,不知您對下官有何誤解。但下官酒意已散,唯恐離席太久,惹人非議,隻好先行告退,改日在登門請罪。”
利落明快的聲音擊碎了柳長澤的緬懷,他神色暴戾的附在沈是耳邊,危險而低沉的說著:“你最好不是。”
而後,放開了手,甩身離去。
沈是的薄唇抿成了一條線,不讚同想,性子又差了不少。
他手在腕間被抓的有些紅痕的地方摩挲了兩下,還能見到掛念的人,活著真好,只是可惜身份懸殊,不能敘舊暢言幾句……
他氣定神閑的往回走,看不出半分夜盲的樣子,突然狠狠的撞上了個人,對方的烏紗帽磕在他鼻子上,酸的他眼裡的淚不受控制的往外流。
多災多難,手都不知道被掐成什麽樣了,又到鼻子遭殃。
“你沒事吧?”對方扶著他站直,充滿歉意的說道:“都怪我太急了。”
沈是眼睛一亮:“常尚書?”
禮部常尚書見他一身冠服便知是新科進士,沒想到人山人海竟記得到自己,倒也是緣分,多瞧了他幾眼,只見月光下的狀元簪花反著光入自己眼簾。
常尚書有些意外之喜,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向來翰林院的人才便是新舊黨必爭的之人,更別說是皇上青睞有加的狀元了,若得他相助,定是如虎添翼。
他故作高深的清了清嗓,留心問了句:“你是新科狀元沈是,可有師從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