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初威風凜凜的嶽爺現如今竟被一個樓梯難住了,真是好笑,真是好笑。”
陳鳴移動著輪椅和閆嶽一起轉向說話的人的方向。
說話的人,粉面未去,陳鳴不猜就知道是那個在戲台上咿呀唱曲的花旦。
柳如眉水袖撫面,畫眼間淨是多情。
閆嶽朝他微微點頭算是再次見面的敬禮。
“誒~我可受不起堂堂閆家大少爺的敬意,你瞧我這是不是應該給您鞠個大大的躬。”
說著,柳如眉半腰已下給閆嶽鞠了個躬。
這個戲子的口吻和態度讓陳鳴有些不高興。
第17章他的戲
陳鳴是那種很容易把喜怒擺在臉上的人。他的不滿顯而易見。
對於柳如眉來說,他自然是注意到閆嶽背後這個……不男不女的小家夥。
從剛剛開始,從他在台上唱出第一句牡丹亭的時候,就已經將台下閆嶽和陳鳴的互動一點不漏的全部收在眼中。
那時他就很驚奇:向來冷酷銳利示人的閆家大少爺,絲綢行當的霸王,閆嶽,居然會如此放任一個下人蹦蹦跳跳。
他媚眼一挑,瞥向陳鳴,用著唱戲時才用的假調調侃道:“威風凜凜的閆大少爺處境太困難了,連身邊帶的下人都開始不入流。”
陳鳴討厭這個戲子的聲音,也討厭他看自己的眼神。
“呦,還生氣了。我說錯什麽了嗎?”
柳如眉是想和這個小家夥杠一杠。
好在閆嶽出聲阻止了這兩人的對峙。
“周息凱,你正常點。”
閆嶽居然直接爆出了柳如眉的真名,這下柳如眉炸了。連帶著尖銳的聲音都變成了粗糙的男音,低音嘶啞,不同剛剛尖銳的假音。
“靠,閆嶽!我不是說別叫我這個名字嗎?”
柳如眉將手擺上的水袖一拆怒扔到閆嶽的懷裡。聲音變了,連帶著動作也變的粗魯。
閆嶽看了眼懷中的水袖擺子,將視線投到柳如眉畫了大濃戲妝的臉上,不客氣地嘲諷一句:“頂著花旦的臉還那麽粗魯。”
“你……”
閆嶽的話一下子讓柳如眉啞言。
柳如眉是周息凱進入昆劇班子後,班裡的二當家給他取的名字。說他眉如細柳是當花旦不二的人選。柳如眉對此一直深信不疑。
剛剛開始柳如眉只是堅持著自己適合昆劇的理念而拚命唱戲,可越到後面他漸漸地發現:自己恍如已和戲台上的花旦融入一體。花旦在台上翩飛流轉,自己也在花旦的世界裡翩飛流轉。
他敬愛這個職業,也尊重這個身份。
而眼前這個全身不便的閆家大少爺則是唯數不多同自己一樣能尊敬戲曲之人。
他說的話說的在理,自己不能頂著裝扮發飆。說不出反駁閆嶽的話。
柳如眉身子一轉,扭頭對陳鳴和閆嶽說:“我去卸妝,你們先到滿春園的亭子裡等我。”
陳鳴還沒發表態度,閆嶽隨口對柳如眉說道:“好的。”
看柳如眉扭著身子離開的背影,一瞬,陳鳴竟覺得這個討人厭的柳如眉真是牡丹亭裡走出來的三娘。
按照柳如眉的約定,陳鳴和閆嶽先在滿春園的大理亭子中等候。
沒過一會兒,身穿一灰色長袍的清秀男子向兩人走來。
男人眉目清淡,型如葉柳,膚色蒼白沒有血色,肩膀低削但走路卻很神氣。樣子有些像正入仕沒一年的小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