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鳴搖搖手表示不在意這事,趙嶺心會地朝陳鳴一笑,扣上帽子壓低帽沿急匆匆地走了,就同他來時一般急切地步伐。
看趙嶺匆忙離開的模樣讓陳鳴忍不住地想:閆嶽和他究竟商談了什麽。
但自己不過是一個披著閆家大少奶奶的下人,老爺們的事情哪是自己能隨意揣摩和探尋的。不去遐想,陳鳴輕叩雕花木門示意。
裡面的人應了聲,陳鳴踏步而進,反手關上了房門。
閆嶽看起來心情不錯,他瞅了眼陳鳴手提的紅色錦盒,展眉笑晏地衝陳鳴道:“丫頭來送飯?”
陳鳴乖巧地點頭並走到閆嶽面前,在床旁擺弄起食物來,食物的香氣幽幽飄入閆嶽的鼻間,他抬眸看著認真為自己擺布的陳鳴心裡一陣喜歡。
春季的暖陽還算強烈,至少相比於冬季就溫柔多了。陽光透過半開的紙窗打在陳鳴的身上,畫出淡淡金色的光暈。
陳鳴將擺放著食物的小桌擱在閆嶽能見的地方,挑出一塊醬製的紅肉,遞到閆嶽的嘴邊。閆嶽張嘴接著那塊五花肉,眼神卻沒從陳鳴臉上別開。直勾勾得,惹得陳鳴臉上一紅,他心裡羞:
幹嘛一直看我……
刻意躲開他的目光,卻不料閆嶽盯地更起勁。
陳鳴覺得他是故意的,故意逗弄自己給自己難堪。賭氣似的,陳鳴甩下手上的木筷擱在小桌上,也用閆嶽的對付自己的方法直愣愣地注目回去。
小孩似的行為,閆嶽忍不住笑出聲:“丫頭就是小丫頭,對付人的辦法都那麽幼稚哈哈哈哈哈-”
閆嶽剛剛確實是半開玩笑地想逗弄一下這個小丫頭,但後來瞅著陳鳴的臉,看著看著一下子如迷了。外加上陳鳴用同樣“盯”的形式有趣地回應,閆嶽對他的喜歡又更上一層。
陳鳴怨念地看了眼笑得沒心沒肺的閆嶽,抓過他的手臂,在他手中畫著叉叉。
讓你笑!讓你笑!
畫了不知幾個叉叉,也不知閆嶽笑了幾會兒。忽然,那人停止了笑聲,從嬉笑地表情轉為深情的注視。
感受著手背上溫熱的觸碰,陳鳴驚訝地看著閆嶽彎曲虛握的五指。遂,抬頭不可思議地看著這個男人。
閆嶽溫柔低啞的聲音響起:
“我一直想告訴你,我現在可以抓住你的手了。”
……
不知道說些什麽,陳鳴看閆嶽的表情很是複雜。更多地是對眼前男人的祝賀與欣喜,但同時心中又不免染上一層陰霾——如果閆嶽好了,那自己以照顧閆家大少爺的身份是否會被剝奪。是否又會像幼時潤二老師與自己所講的古代女子一般被打入“冷宮”,從此乾那些最髒最累的活……
不過就算閆嶽好不了,等日子長了,老太太發現自己生不了娃自然也會把自己丟棄,也會如同自己嫁到閆家一般,重新給閆家大少爺找個傳宗接代的女人。
本以“男兒有淚不輕彈”為旨的陳鳴眼中的淚花忍不住委屈地嘩啦啦地流了下來。
閆嶽隻當是陳鳴心中太高興自己能活動所以激動地流淚。
果然,這個小丫頭也是很關心自己的。
閆嶽嘴角悄然掛上一抹微笑,忙換了個話題逗丫頭笑:“我能動下手指丫頭就這麽開心,那我哪日能下地走路了,丫頭那不得上天了呐?”
陳鳴破涕為笑,動手抹去臉上的淚珠,他才不想上天,閆嶽就喜歡開這種無厘頭的玩笑。
見陳鳴轉哭為笑,閆嶽說起了正事兒:“後天你陪我再去一趟滿春園不?”
滿春園?去哪裡幹嘛……
如上所說,陳鳴不喜歡昆曲的花腔把式,也不喜歡柳如眉。他是萬萬不想去看聽一個討人厭的人唱自己不喜歡的戲。
搖搖頭,不願。
閆嶽心知丫頭不喜歡昆曲。風水輪流轉,前些日是丫頭央求自己去看戲,現在可換成自己請求丫頭去看戲。
“柳如眉的戲班出了些問題,後天就是他在鎮上最後一場的表演,這場表演若是再無人買單,那他的戲班可就垮了。我知道丫頭心不壞,一定會去捧場的,對嗎?”
陳鳴最受不了別人央求自己,最後只能扭過頭,不願地點點。
這頭點的,怎麽看都心不甘情不願。
“我就知道丫頭心眼好。”
不聽閆嶽滿嘴的蜜語,陳鳴抓起筷子撥著飯一口一口地往閆嶽嘴裡塞。
閆嶽的手雖然微微能動一些了,但卻用不上多大力氣,還是得要陳鳴親手來喂。看來,閆嶽要是想完全恢復,還得耗費相當長的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