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父在城裡打摸滾爬幾年後,在醫院找了份護工的工作,覺得生活也算是安定下來了,就把懷著季然的妻子接到了城裡,安置在醫院的宿舍裡。
他把妻子接到城裡以後才知道妻子懷了孕,城裡生活成本很高,妻子的懷孕打亂了兩人一同工作經營小家的計劃,而光憑季父那一份微薄的薪水要養活三個人是很難的。
也不是沒想過把妻子送回鄉下,那個年代交通很不方便,而且妻子身子骨若,短期內也經不得又一次的車程顛簸了。
季父只能咬咬牙,自己省吃儉用,把好吃的都留給妻子和自己的孩子。
好在他所在的那家醫院的病人都挺有錢的,而他主負責照料的那位夫人的性格很溫柔隨和,不會過多苛責他。
可能是哪次說漏嘴了,季父不小心透露了自己妻子也懷著孕營養不太跟得上的事,那位夫人立刻讓他把病房裡的水果帶回去,說什麽孕婦更得注意營養一類的。
大概都懷著孕,感同身受,那位夫人一直惦記著季父妻子的事,隔三差五就會問問情況,還常常給季父營養品,讓他帶回去給他妻子。
孩子的月份已經很大了的時候,那位夫人聽說季父從未帶妻子去產檢過,更是叨了季父一頓,親自遣人安排好產檢的事情,季父只要帶著人去就好了。
就是這次產檢,檢查出孩子天生體質弱,生下來後如果不好好調養,容易養不活。
負責產檢的醫生是新來的,不認識季父,而那位夫人的人安排產檢事宜時用了比較強硬的手段,能在這所醫院產檢的還插隊的人都是達官權貴,於是那位醫生下意識以為季父也是這類人。
眼瞅著季父的臉色變沉重了,醫生便安慰了句:“沒事的,只要調養得當,孩子還是能健康長大的,調養孩子的費用這對您這種家庭來說不是什麽困難的事。”
許是這句話讓季父生了些怨念,怨自己為什麽不能讓孩子的生長環境好些,可能也聽同事們說過嬰兒搞錯了幾十年後才發現的事,某種念頭就在心底生了根。
那位夫人和自己的孩子是同天生產的,自家孩子稍微大幾個小時。
而巧合就是來得那麽突然,那天醫院電路有問題,停了半小時的電,不知怎麽的那個讓孩子過上好生活的念頭一直在腦海縈繞揮之不去。
於是季父趁著嬰兒室沒人的時候,抱走了那夫人的孩子,把自己的孩子放了嬰兒籃裡。
這一換,再也沒有回旋的地步了。
也沒有人發現不對勁的地方。
那位夫人坐月子時還熱絡問過他妻子的情況,季父只能心虛回答孩子幾個月前就出生了,挺健康的,是個大胖閨女兒。
也是陰差陽錯,典意的名字還是夫人,也就是她親生母親取的,那會兒提起名字問題,便說叫小意吧,希望以後意氣風發事事順利什麽的。
夫人還開玩笑著說讓他有機會就把閨女帶過來吧,她收個乾女兒什麽的。
直到這回兒夫人還是很關心著他和他孩子。
聽完這些話後,季父就後悔了,明明夫人對自己那麽好,自己卻因為一己私利幹了換孩子這種混帳事。
他決定找機會把孩子換回來。
但直到夫人出院,季父再也沒有機會接近嬰兒室了。
夫人的出院又是很突然的一件事,季父也不知道這位夫人的家在哪,不知道夫人的真實身份,醫院方更不可能對個護工透露病人身份,即便想找上門坦白一切都做不到。
他唯一能做的事是把夫人的孩子養好。
往後的幾年裡,季父的確是竭盡所能的養孩子,同時也在打探夫人的身份,打算把孩子送回去。
只是沒等到這個機會,在小典意三歲還不怎麽記事的時候,夫妻兩出了車禍去世了,典意也被送去福利院裡。
這就是典意和季然羈絆的開始了。
從主神那兒聽說季然親生父母已經死了的時候,典意的心情是很複雜的。
季然面上不說,心裡是很想問問親生父母,為什麽不要自己了。
可人都死了,就連對話的機會都沒有了。
——會很難過的吧。
出於這種考慮,典意一開始其實挺猶豫的,猶豫著要不要帶季然到她親生父母的墳前。
原本想著用道路艱險嚇退季然,結果無論她說什麽,某人都是輕飄飄的一句好,還反問她行不行,她比較擔心她一類的。
嘁!
氣煞她典意也。
目的地在偏僻的山溝溝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