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熾覺得胸腔滿滿漲漲,唇角上翹到自己都忘記了,他打橫把齊宥抱起,大步走出內殿:“乖宥宥吃飯啦,吃得白白圓圓,再讓熾哥哥吃掉!”
兩個人坐在膳桌旁,雍熾狀若無意道:“阿宥,你在燮州還有想去的地方嗎?朕陪你去。”
齊宥抬起頭:“怎麽了?”
“朕準備五日後回京。”雍熾道:“這次出來的時間不短,秋日將近,也該回程了。”
齊宥一怔:“這麽快?”
他竟然……很喜歡在燮州的生活,也許是這裡遠離京城,沒有那麽多束縛和規矩,這幾日和雍熾相處,常常忘記他是皇帝,自己是國子監的學生,可是回到京城呢,為了備戰來年的春闈,國子監的課程定會吃緊,每日上課念書,雍熾也會回到宮中或是排雲台,出入排查嚴密,同吃同住時間久了定會惹來非議……更別說回到京城還有父兄盯著,哪兒還能明目張膽的和雍熾粘膩?
雍熾看齊宥小臉黯淡,倒是有幾分意外:“朕還以為你早就想回京呢,朕聽說國子監別院裡那幫學生,天天都想著回去念書,還總念叨著射獵時間過長,耽擱了明年春闈,讓朕給他們補點分數。”
說著說著,雍熾的眉頭皺起來:“這幫學生,出發時踴躍報名,整個班都要來!現在玩痛快了,又惦記著想要分數,難道全天下的好事都要讓他們佔了?”
齊宥知道雍熾不喜國子監,安安靜靜吃菜,沒有說話。
雍熾忙道:“朕不是凶阿宥你,只是覺得他們太異想天開。”
齊宥點點頭:“臣也這樣覺得,既然出來玩是自願的,哪兒能事後發牢騷呢?”
這種人不喜歡從自己身上找原因,說不定來年考砸了,還要把耽誤科舉的大鍋扣在雍熾身上呢!
太討厭了!
雍熾這才松口氣:“只是他們想回京備考也是人之常情,朕以為阿宥也和同窗一樣,想著早日回去呢。”
齊宥筷子一滯,的確,他身為國子監的學生,春闈將近,自然該為日益臨近的備考時間著急。
可他聽到回京的消息,腦子裡率先浮現的念頭竟然是會不會影響到和雍熾的相處……
不行不行,他最近是怎麽了?中了雍熾的毒不成?晚上想著他,白日裡念著他……不成!他才不能當戀愛腦!他要用心科舉!
齊宥搖搖頭,把不相乾的心思拋開,眼神躲閃道:“臣也想回京備考。”
“騙人精。”雍熾伸手去捏他的臉:“滿臉的言不由衷。”
雍熾思索半晌,還是想不通齊宥為何不想回去,撫著他肩頭笑道:“去京城不好麽?朕沒事兒就去國子監以公謀私,天天讚你誇你,讓你被全校捧著!”
“陛下不可。”齊宥立刻搖頭道:“國子監的學術自然有師傅們點評,不必陛下插手。況且陛下登臨,全監上下都要迎駕,一來一回,又要打擾同窗們學習備考。”
“行了行了,不就是幾個進士麽?”雍熾知道齊宥說得對,但看到某人這般理智的分析,把自己說得又麻煩又擾人,還是有點傷心,不以為意道:“朕大不了都錄了還不成?”
齊宥臉色冷淡下來:“陛下莫要如此,臣也請陛下今後不要拿國家的掄才大典開玩笑!”
“看你這小古板的模樣,和你父兄倒是挺像。”雍熾笑意不減,伸筷喂給他一塊肉:“朕聽乖宥宥的,你不許生氣。”
齊宥忍不住暗歎口氣,在原書裡,此時原主已經和雍熾逐漸冷淡,直到不久後再次和蕭郎吟見面被抓,直接被囚到后宮。可他呢,反而和雍熾漸入佳境,如膠似漆……
這意味著他巧妙的躲避了原主遭遇的危險,也意味著他的行動將不再有坐標和參考,只能自己去走一遭……
齊宥穿書後,最大的倚仗便是知曉原書內容,雖然很多事都發生了變化,但至少知道大概脈絡,但現在,他完全不知道他和雍熾之間到底會是什麽走向……
不經意的瞬間,齊宥心頭總有一份不安。
回宮的消息很快傳遍整個行宮,射獵中的兩次刺殺,只有極為少數的人知曉,隨駕的官員侍從們都覺得此次射獵順利和睦,大多滿臉喜氣,結伴去燮州逛夜市買稀罕的什物,準備帶給京城的家人朋友。
燮州多山,人們為了在夜裡走山路方便,在經常走的路上安置盞盞夜燈,逐漸成了不輸於京城夜市的美景。
山崖高聳,曲曲折折的小路被一盞盞燈照亮,從行宮望去,整個夜市盡收眼底,美不勝收。
雍熾這幾日一直在和蔣辰討論回城路上的布防,很是忙碌,再加上兩次的刺客事件,晚上出行畢竟太過冒險,在眾人苦口婆心的勸諫下,不準備再去夜市。齊宥想念國子監的朋友們,求了雍熾,帶著侍衛跑去國子監別院。
別院裡的少年一個個喜上眉梢,手裡提著不同花樣的燈飾照明,呼朋引伴的準備爬山去夜市。
齊宥忙加快腳步,跑著去叫魏九朝趙昭下來。
剛走到院子裡,就看到陸唯時站在院中央,夏日炎熱,他把衣衫卷至肘部,露出清瘦又好看的小臂線條,一眼望去極為顯眼。
齊宥蹦過去給他打招呼:“唯時,你在等人嗎?”
陸唯時手裡提著兩盞燈,清冷的眼尾有了笑意:“我等昭昭下來。”
昭昭……齊宥抖了抖身上的雞皮疙瘩:“趙昭啊……成吧,我上去催催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