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先回家吧,莫擔心,”陸唯時眸光閃了閃,拍拍魏九朝肩膀:“正巧我要去兵馬司。有我在,會照拂他的。”
魏九朝皺眉,眼看著馬車緩緩駛向暗夜深處。
五城兵馬司把這些學生抓進牢裡,也是為了暫時息事寧人,這些學生大多出身世家,還有著功名,沒有上頭的命令,他們也不敢擅動怕惹出事端,只是把他們扭送到了此地,拘在一處牢裡。
幾人看到陸唯時進來,皆是一怔,紛紛站起身道:“陸兄,陸相怎麽說?”
陸唯時目光從幾人身上掃過,想是抓捕時發生了爭執,他們身上臉上多多少少都有些傷。
趙昭也站起身,在人群裡不聲不響的看著他,脖頸處赫然有一道擦痕。
陸唯時暗暗歎口氣,移開目光,打開帶來的匣盒,取出藥遞過去:“各位放心,家父一定會想法子的,這幾日就能有消息。”
兩個提著箱籠的小廝隨他進來,開始布置牢房,陸唯時帶來了不少東西,有綠植,有燭台碗筷,還有棉被。
陸唯時笑著把幾本書遞過去:“我還遣人把你們的課業拿過來了。”
監生們道了謝,還打趣道:“這麽一布置,倒是比國子監的監舍住得還要好。”
陸唯時陪著說笑了幾句,便起身離去。
走出牢門到拐角處,陸唯時終究止住腳步,抬首想了半晌,終究擺擺手叫來獄卒:“你,把裡頭那個穿綠衣裳的叫出來。”
獄卒知曉他是首輔的公子,這些學生也沒定下罪名,便也不難為,進牢中四下望了望,示意趙昭出來,直接帶到了一旁的耳房。
趙昭推門進去,陸唯時轉過身,看向他。
趙昭沒想到陸唯時竟在此地等他,忍不住一怔。
陸唯時看看他臉頰上的傷口,抿抿唇:“你,怎麽也跟著他們鬧?”
趙昭猶豫了一下,沒說實情:“我也是國子監的學生,怎麽就不能參與?”
陸唯時亦不點破,隻道:“你今夜就在此地歇息吧。”
趙昭避開他的眼神,搖頭道:“還有他們呢。”
“就在此地睡。”陸唯時走過去,細細鋪平床單的褶皺道:“我陪你。”
夜色漸濃,趙昭在床上翻來覆去的睡不著,去看床邊椅凳上坐著的陸唯時。
秋風颯然,他清雋的側臉輪廓泛著光華,即使他坐在床邊,近在咫尺,趙昭依然渺然看不真切。
“睡不著。”趙昭試圖抓住什麽,輕聲道:“唯時哥,能陪我說說話麽?”
陸唯時笑笑,徑自解下腰間長笛,橫在唇邊吹奏。
一闌笛聲回蕩在秋夜裡,趙昭目不轉睛的看著他修長如玉的手指,喃喃道:“真好聽。”
說罷從懷中拿出簡易的紙筆,簡單記了一些什麽。
陸唯時看向他。
趙昭面上閃過一絲促狹,笑道:“之前不是告訴你我在寫話本麽,就想著把想法隨時記下來。”
陸唯時放下笛子:“你總說在寫書,也不告訴我名字。”
“都是我們兩個的事兒。”趙昭悄聲道:“你瞧了要生氣的。”
陸唯時笑著搖搖頭,不再答話。
四下無人,夜色寂靜,趙昭側躺在床上,思索半晌,還是忍不住伸手去探陸唯時的腰帶,雙眸如灼灼烈火:“唯時哥……”
陸唯時摁住他的手,再開口時,聲音有幾分晦澀:“那夜是喝醉了酒。”
趙昭半晌沒說話,眸中的火閃爍了一下,倏然泯滅,隻恩了一聲:“是,那夜我也醉了。”
陸唯時在月色中閉上雙眸,心下一片冰冷。
他本和趙昭不太熟,隻記得此人總是來樹下給他送酒,送完也不走,站在不遠處,不知等什麽。結果自己每次和他對視,他都不好意思的跑掉,還有兩次跑的時候差點摔跤。
窘相百出,陸唯時自然不屑結交。
早在入夏時,蕭朗吟便向他透露過齊宥和皇帝的事兒,他心下想著,還是要和齊宥混熟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