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解決了你這事吧。”汪莊一手把他拽回來,“說說,這人找你什麽事?你答應了人什麽?”
汪莊黑臉訓人,景行之偷偷掀開了馬車簾子一角,坐在馬車裡看著外面。
唐管事心虛得緊,他一邊討饒地看著汪莊:“沒什麽事,莊哥,就是我借了點錢,沒還人家。”一邊用眼神看著那青年,示意他離開。
為了讓青年聽話,唐管事用手指悄然比了個五的手勢來安撫青年。
那青年瞥見唐管事手勢,想到這管事也是大戶人家的奴才,心裡升起退念。
可想起近幾日唐管事的推脫,他念頭一轉,心想不如現在就把買玉的銀子要回來。
粗布衣裳的青年咽了一口唾沫,鼓起膽子道:“唐管事,你借了我哥哥七百兩,你趕緊還我。你還了我錢,我就走。”
汪莊眯起眼,看著青年緊張又心虛的模樣。
唐管事現在隻想能把人弄走,多掏二白兩也願意。他痛快地摸出荷包,從裡面數了七張百兩的銀票出來。
銀票剛遞出去,汪莊的手就把住了唐管事的胳膊,與此同時景行之的聲音也響了起來。
——“莊哥,抓了這個家賊!”
“嗯。”汪莊應聲,隨後就看見了唐管事哭喪的臉。
唐管事哭訴道:“小莊哥,我老唐什麽都沒偷拿啊!你不信就去庫房帳本,看有沒有少東西?!”
“不用了,來個人去翻翻他住的地方。”汪莊甩開唐管事的手,立馬有人接手抓住,帶進了院落裡。
馬車車夫看了這麽一出戲,好奇地問景行之道:“小公子,你怎麽知道那是個家賊?”
“最近不是玉賣得很好,家裡正好有些。”景行之笑笑,下了馬車。
不過景行之心裡明白,還沒進門,便遭賊氣衝撞,看來此番進京是頗多波折了。
進了三進的院子,景行之隻挑了個小院子,沒去住主院。
住住老師的院子也就罷了,沒得直接佔了老頭的主院的道理,留著主院也是種敬重的意思。
景行之初來乍到,倒也沒人來打招呼,只有隔壁送來了兩碗豌豆黃,問了兩句方啟晨的消息。
用著豌豆黃,景行之告訴汪莊:“莊哥,那個管事應該弄走了不少東西。回頭不只看東西數量,也看看質量吧!”
今年流行玉,不知道去年流行什麽,但一年一換,今年流行的總不會明年還值錢。
景行之覺得比較穩妥的法子,就是今年流行什麽,都給賣出去,來年東西便宜了,再買回來。一來一回,便能掙個高價的暴額利潤。
像唐管事這種身份,簡直是掙的無本之利。
景行之想起來這麽一提,下面的人找出來好些質量對不上的舊物,將證據和板子一起放到唐管事面前,就嚇得那管事將事情一五一十交代了出來,只求死得痛快。
唐管事是前幾年才做起倒手買賣的事,一開始他小心得很,隻敢做一小部分能把東西買回來的生意。
但是膽子都是越養越大的,方啟晨一直沒有回來的消息,還不斷傳他病重,唐管事就漸漸放寬了心,開開心心地賺起了銀子。
聽聞老大人收了弟子,還中了舉人,唐管事心想這位小公子肯定要過來會試,萬一將來住在京城裡,他豈不是就沒了掙錢的機會!
為了錢財,唐管事決定在今年這最後一年大乾一場,然後金盆洗手。
他沒想到,老大人居然會派小弟子過來給皇上送禮。
也沒想到,景行之一行人來得這麽趕,他還留下一兩個尾款沒處理好。
好比那青年的兄長,就是花錢準備買塊好的玉石,但是唐管事賣東西賣瘋了,把他的貨給忘了,才有了青年上門來討要的事。
唐管事在心裡怪方啟晨老不死,送個禮物而已,至於讓弟子親子跑過來嗎?!
這一送,就送了他的命。
唐管事只是一出小意外,景行之休整了一日,收到了來自皇帝師兄的召喚,讓他進宮去坐坐。
來請景行之的,他的老熟人章通。
章通可不同以往,他是他那波太監裡最得寵的,連連得到李雲璽賞賜,在宮裡宮外都是號人物,已然有些曾經大太監王得喜的風光。
不過章通現在看起來,竟然比在環水時更為低調收斂,整個人和藹地笑著,好似是個脾氣極好的老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