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走吧,等會兒讓村裡人給我們把縣試作保的事弄好了。”景為之說著,看了蘭草一眼。
蘭草看他這模樣就知道是不生氣了,她心道男人可真是好哄,不過這男人也不是什麽好東西。當初是她藏了錢,可景為之自個分明也知道,就是舍不得錢給老虔婆花而已。
兩夫妻相視一笑,走路的步子都輕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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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二牛的牛車正晃著,出村還沒多遠。他車上拉了幾個人,都是往鎮上去趕集的,回鎮上的帳房景柴也在他車上。
景二牛正和人嘮著嗑,牛車前面走過來兩人。
景二牛把他一雙虎眼瞪大,看了過去,接著他的虎眼就給瞪成了牛的銅鈴眼。
隔著五米,景二牛張嘴就罵:“景為之你個畜生!還帶著這個毒女人來我們村幹嘛?”
當初小小年紀的兩個方哥兒和小秀才,哭著喊阿哥阿嫂關柴房,不給娘請大夫的事,景家村的人各個都記著呢。這種娶了婆娘,就不要父母的不孝子,人人都嫌棄。
景二牛開了頭,車後面話本來的就多的中年哥兒和女人都倒豆子似的,劈裡啪啦地先罵了再說。
“啊呸,什麽臭的人都往我們這路上跑,人都看臭死了!”說完拿手往鼻子前扇風。
“狠心讓寡母活活病死的,罵你句畜生我都覺得對不住畜生。”
一貫溫和模樣的景柴也眉頭一皺,對著前面啐了一口:“不是東西!”
一車人同仇敵愾,蘭草被罵得一懵,縮在了景為之身後。當初老虔婆死後分家產,一群村裡人跑他們家去,她被不少粗蠻哥兒、婆子罵過,險些就被打了。
景為之伸手護了蘭草一下,抬起頭看向陌生的村裡人:“各位,這路可說了不讓我走?我也沒幹什麽危害村裡的事,只是回村看看,順便祭拜一下先人。”
景為之和蘭草好些年沒回景家村,要不是戶籍一直落在景家村,這回要找人給兒子縣試作保,他才不來這窮地方呢!他手裡拿著的身契,只能拿捏他那弟弟,可拿捏不住這些村裡人,所以說話還是拉出了祭拜先人的大旗。
景二牛上下看他和蘭草一番,不信地道:“還祭拜?不把人給氣活就好了。”
車上也有人眼明心亮的:“兩手空空地祭拜,能耐啊!”
景為之被說了,厚臉皮地笑笑。反正他用這借口來,沒人能趕他走。
景家村的人看不慣景為之這人,可景為之真要來拜祭先人,他們還真沒有攔的理由。想著村裡人那麽多,也不會叫這些人欺負了小秀才和方哥兒。
景二牛一甩牛鞭,對身後的幾人道:“走了,坐好了啊。”
牛仿佛歇了一會有了力氣,走的速度都快了,留下一陣灰給蘭草和景為之。
蘭草呸呸了好幾口,才泄氣道:“這群泥腿子!知道什麽!”
不得不說,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蘭草罵到景為之心裡去了。景為之從不後悔自己乾的事,因為要是什麽都沒做,他指不定在哪吃土呢,哪像現在經營著一個鋪子,還能收著另外一個鋪子的租金,日子多快活。
不過景為之罵不出口,他拉拉蘭草的袖子:“走了,我們快點忙完,快點回去。”
***
“咚咚——”
院門外的敲門聲傳進來。
柳方放下手裡的計劃書,拿來一本書蓋住,才起身去開門。
“來了來了,誰啊?”柳方喊了一句,然後快步跨過前院,打開大門。
門打開,露出站在門口的景為之和蘭草來。景家在村外方,兩夫妻一路來竟然沒有再撞上別的村裡人。
柳方看了一眼,稍微一想便認出了這兩人,立刻不耐就浮現在臉上。
蘭草看了看這小哥兒,眉眼一挑,剛想開口讓他讓開……
柳方手一用力,門啪地一聲猛地合上。
門徹底合上之前,蘭草甚至還看到了小哥兒翻的白眼!
蘭草楞了一下,然後氣得拿手捶門:“小賤皮子!你給我開門,你的賣身契還想不想要了!”
柳方已經走出了好幾步,聽到“賣身契”三個字,他的腳步頓住,有些懷疑門外邊那狠毒女人說的是真還是假。
柳方站定,腦海裡仔細回想。可他想了一陣,卻還是不敢肯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