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明瑞為人溫和又仗義,也不吝嗇自己學識,在座好些都是他朋友。
不過吳明瑞發現自己越往中間走,好像氣氛漸漸不對,就連那些往日裡笑臉相對的同窗們表情也變了。
吳明瑞走著走著,一陣心慌,停下腳步回頭看了眼景行之。
景行之耳力極好,就連那些悄悄話都聽得清楚,他衝吳明瑞笑笑,道:“先去坐下吧。”
聽見景行之這話,那些環水書院的人面色更古怪了。
不過景行之是山長弟子,也無人敢置喙,讓吳明瑞和景行之坐了下來,只是無人挨著景行之。
吳明瑞問身邊一人:“周兄,這是怎麽了?怪怪的……”
環水書院的周姓學子看著景行之,如實道:“這些人剛剛在說景行之。”
吳明瑞愣住,蹙起眉頭。
景行之宛如在自己家,自己給自己倒了杯茶,問道:“說我什麽呢?我看好像擾了大家的興致。”
他話音剛落,旁邊一桌一個國字臉青年立馬就站了起來,氣衝衝地道:“說你壞話,你敢聽嗎?”
景行之:……
奇了怪了,說壞話的還能理直氣壯?你逗我玩呢?!
景行之也站起來,看向這人:“你說。”他自認是個好青年,尊師重道,來個府城都還帶著聖人像呢。
吳明瑞不明所以,但這不影響他憤慨:“背後說人,還有理了!你們是哪家書院的?”
國字臉掃一眼吳明瑞的臉,輕“嗤”一聲:“我們這桌人都是府學的。”
他手指向左邊:“這桌是豫南書院的同窗。”
他手轉向指向右邊:“那桌是懷北書院的同窗。”
“齊思書院……”
“白草書院……”
國字臉介紹完所有人,獨留下環水書院的人不說,而後一臉輕蔑:“所有人都說了。你耐我何?”
“就是,搞不清發生了什麽就罵人!這姓景的居然也能成為山長的弟子?”
“他們書院不挑人唄!”
“這種人,我們書院可不會要!考得好又如何,人品不行,將來做官也是為亂一地!”
嘲諷的聲音不絕於耳,景行之蹙起了眉頭。無他,他還真不知道自己“如何”惹了眾怒?
而且看環水書院的這些人的心虛表現,好像自己確實做過什麽讓人瞧不起的事。不然同出一地,就算是為了書院的名聲,這些人也不至於放著一群人聲討自己。
面前站著的人都素不相識,都在散發著惡意,嘲諷之言數之不盡。景行之心裡嘀咕著自己肯定是妨礙誰的利益了,只是這人隱藏著沒被自己發現。
這時,周姓學子拉了拉吳明瑞的袖子,勸道:“吳兄,你坐下來!別管他了!”
眼下站著的,就是三人。景行之,吳明瑞,還有國字臉。
可是所有坐下的人,幾乎都是站在國字臉那邊的!只要吳明瑞坐下,就表示他也不支持景行之,景行之就是孤立無援。
吳明瑞和景行之一樣,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但他信任景行之!
吳明瑞看向站得筆直,表情依然從容的好友景行之,眼前似乎又閃過了當初好友為了書院寒門子弟,聲討朱達、張凱威一行人的場景。
“多謝周兄好意,但我想行之不會做錯事。”吳明瑞輕拂開眉眼帶著焦急神色的書院同窗的手,站在景行之身側,腰背挺直。
景行之衝明瑞兄笑了笑,心道:兵來將擋,無錯還能給人挑出錯來不成?!就是為了明瑞兄的信任,也不能落了下風,讓明瑞兄沒臉。
景行之泛著淡淡冷意的目光於大廳之中飛快掃過一圈,隨即他表情沉穩,郎聲道:“讓人去死,也得讓人知道是犯了那條法吧?諸君在背後學舌說人,理直氣壯,還不讓我這當事人知道到底為何,好不可笑!”
國字臉怒瞪著景行之:“你說誰學舌?想知道大家為何瞧不起你,要問問你做了什麽?你兩月前,備考關鍵期可是跑到漢南府去了?!”
吳明瑞一聽這話,就附耳給景行之解釋:“兩地學子向來不合,互相仇視。但十年內漢北府的學子,在會試上都不如漢南府!”
換言之,跑去漢南府學東西的學子,在漢北府這些年輕學子眼中,就是萬惡不赦!哪裡學不得,偏要去敵人那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