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行之仔細算來,他心理年紀比吳明瑞還大。可兩人相處間,吳明瑞是著實把他當弟弟待的,照顧之意十分明顯。
景行之心道也許是古代人確實心理成熟得快,他們受著尊老愛幼的教育理念,所處的社會更是將這一點貫徹到方方面面,由此而言吳明瑞也是個“長者”。
這一聲小弟,景行之真心實意。
吳明瑞聽得心裡一熱,瞧著景行之尚留兩分青澀的面孔,心裡熱血道:“行之說的什麽話!你我二人可是同一舍房住過的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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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住處,景行之別過吳明瑞,先回了院子看柳方。
柳方許是上午逛累了,躺在床上闔眼睡著了。
景行之偷了個香,乖覺地去外間看書,不吵柳方睡覺。
一個時辰後,汪莊站在外間的窗戶外,敲了敲窗框。
景行之朝他做了個“噓”的手勢,然後自己走到外面院子裡。
“莊哥,你查出什麽了?”景行之問道,頓了一下又補道,“和漢南府那回有關嗎?我後來想想,發現我沒得罪那姓屈的。”
程歡雖然想害自己,可程家和屈家不合,兩家子弟自然說不上什麽好交情會出手幫忙。所以屈家的人動手,肯定有原因或者好處!
當時看在那姓屈的人的爹不容易和銀子的份上,景行之沒在意,放過那人一馬。可這回再遇事,他不免就聯想到了之前遇到的陷害。
最關鍵的,這兩回被害還有相通之處!這回動手的人,拿他去漢南府的事做文章,說明對方知道他去過漢南府;而兩回一致的特點,便是動手的人目的一致,都想敗壞他前途。
上回遇害的河堤,臉毀了人就毀了;這回則是更狠的誅心。
正值備考的緊要時候,如果心神動搖,注意力無法集中,看不進去書,對一個讀書人來說是前途危矣!
如果景行之真是個單純的少年郎,在太白樓被群口所責,怕是只會面紅耳赤地生氣辯駁,甚至就連闡述真相,也會被人強行誤解。
眾人誤會後,自然免不了責罵鄙夷。少年郎委屈得要死,就會被打擊得連書都看不進去,還提什麽鄉試,說什麽前途。
再往後拖些時日,少年郎鄉試沒中,說話有什麽人聽。到時候景行之證明了清白也無用,造謠一張嘴,辟謠跑斷腿,這就是誅心的狠處。
景行之腦子轉得飛快,把思路給捋清楚了,心裡升起一股惱意。
無緣無故就要毀他前途,一回不成再來一回,步步緊逼,好生歹毒的心思!
還真當他是好脾氣是吧?泥人還有三分火氣呢!
看著景行之面色漸漸難看,汪莊就知道小景先生怕是和他一樣,看出來問題了。
汪莊掃了一眼,緩緩道來:“小景先生,你指給我看的那幾人近日忽然開銷頗大,應該是都收了銀子。”
“至於提前發難的那國字臉府學學子,則是因為打聽到這屆科舉的督學大人馬上要來我們這兒考前視察,才主動攬事,估計是想博個名頭!”
“那人難不成學識很好?喚什麽名字?”景行之垂眸,腳下一動,踩死了地上一隻亂爬的螞蟻。
汪莊看著這幕眼皮一跳,心想那人怕是沒好了。
他心裡憐憫了國字臉一瞬,然後道:“那人喚鄭絕倫,大姓鄭,精彩絕倫的絕倫。他在府學的月考裡,兩年內一直名列第一,人讚“絕倫文章也絕倫”。”
景行之把“鄭絕倫”這名字記在心裡,問起背後關鍵:“莊哥,那出銀子的人什麽來頭?”
“出銀子是一男一女,我瞧他們衣著和行事,像是哪家的家仆。”汪莊皺眉,為難道,“至於這對夫妻背後是誰,我這裡暫時還沒消息,不好打草驚蛇,不過等幾日肯定能順藤摸瓜,既不驚動人又能把人查出來!”
景行之思忖了一下,腦海裡都卻不得結果。他想破頭,也想不到自己得罪了誰?
既然想不通,那就等著真凶自己浮出水面吧。
景行之放下心思,向汪莊道謝:“辛苦莊哥了,要不是你,我可沒什麽人手能查這個。”
汪莊擺擺手,反倒是笑了:“我是老大人的人,和家仆沒什麽差別。小景先生用得上就好,用不上反倒是我沒用。”
景行之心裡驚訝不已,奇怪汪莊到底是個什麽身份。
外出了兩回,汪莊用起來可比現代的管家好用多了,好像就沒汪莊不會的事,要查什麽東西也快得很,景行之感覺汪莊手裡人手絕對不少。
可如此厲害的汪莊,竟然說自己是家仆一樣的存在?什麽人能用得起這樣的家仆?
老頭兒和自己一樣出身寒門,可不帶有什麽身後底蘊,像是那種老牌世家有如此人才和人力還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