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風吹起他衣角,他卻站得筆直,愈顯挺拔。
方啟晨笑眯眯地看著小弟子,歎道:“挺拔如松,性穩質潔,好一翩翩少年郎啊!”
方窈君鼓起腮幫子:“爹爹,師兄讓你別吹太久江風,方哥哥也不舒服,師兄讓我們看著他進了船腔就回轉。”
方啟晨“哎喲”一聲:“走了個管家公,又多了個管家婆。方哥兒,我們快回吧,不然她得像她師兄一樣討厭。”
柳方笑笑,跟著方啟晨轉身。肚子裡寶寶太小,他和景行之隻得用不舒服來解釋自己為什麽沒跟去。
柳方一行人離開,另一邊碼頭上幾人卻是對了對眼色,轉身七繞八繞,進了掛著“張府”牌匾被貼了封條的張家隔壁一家院子。
第57章
進了張家附近的院子,人是曾經張家的人。
為什麽說曾經呢?
張凱威和朱達落水當日,朱達被張凱威給“砸”死了,朱家的下人擔心自己的小命,拚命拉住了張凱威,飛快地請來了朱達的爹娘。
朱達可是家裡的獨生子,全家上下一起寵的,這也說明他在朱家人心裡的分量。他死了,朱家人豈能放過張凱威?朱老爺甚至都沒等官府的人過來,直接許下後半生富貴安康,讓忠心的下人兩棍子磕在張凱威腦袋上,將人給打死了。
等心情煩悶的寧雍遠稍微耽擱片刻,從船上下來,張凱威已經沒命。他也隻得多留了幾日,處理因為張凱威和朱達去世而發生的事情。好歹張凱威接待過他幾日,出事也是在他的船上。
消息送到張家,張明聞剛怒氣騰騰地摔了杯子,他的繼夫人就哭著找上了他,勸他別得罪了鎮遠侯府的小侯爺。張明聞前思後想,最後硬生生地吃了這個悶虧,連報復朱家都不行,因為朱家出了位娘娘。
而張凱威這邊留下的人,張明聞是沒那個空管的,這些人能回張家本家的就回本家,沒那個關系的不能回本家就遣散或者是轉手賣掉。倒是寧雍遠看著這些人突然起了念頭,買了幾個下來,放著讓他們盯著環水書院這邊。借口關注方啟晨這位簡在帝心的方老大人,順帶捎上景行之,有重要點的事情讓這些下人給寧雍遠送份消息過去。
看著景行之遠走,打聽清楚景行之是去漢南,這些感激寧雍遠收留他們的下人戰戰兢兢地把消息寫了下來,送往鎮遠侯府在漢北府府城中的金鋪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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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申時初(三點)。
船到了漢南府府城的碼頭。
汪莊指揮著人看好行李,雇了幾個人搬運行李到馬車上。
景行之看著汪莊安排,又看了看自己空空的兩手,心想資本主義的萌芽果然比社會主義更會享受。不過這種什麽事都不用管的感覺,景行之也習慣了,畢竟他從出生開始就一直在享福,所享受的生活是很多人不能想象的。
景行之坐上馬車,看著汪莊送來的漢南府人員名單。
最上面一個名字是程謂,也是方啟晨叮囑他要禮貌對待的對象,一府知府,手下管著整個漢南府。
程謂名字下來,是他信任的師爺和府衙六房的頭目名字,各自標注了性情喜好等細節。
景行之一邊看,一邊抬頭看了一眼馬車前面坐著的汪莊。
他心道:這位莊兄,不是一般人啊,對於這種官府中事都打聽得如此清楚。景行之不由猜想,是不是方啟晨手裡還替皇帝管著別的事,不然汪莊如何能乾可就顯得浪費了。而且若是汪莊不常了解官場,也不會哪能如此容易在路上就能給他找來這些東西。
景行之默默記住紙上的名字,然後閉上眼睛按照順序梳理了一遍。背完第一張紙,他又將第二張紙放到前排,這張紙上寫著除府衙之外需要關注的人,有他老師方啟晨的好友,也有漢南府的世家和他們背後的人馬實力,讓景行之通過一張紙便能將整個人漢南府的情況收入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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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蹄踏踏,在馬夫“籲”的一聲中,停在了府衙的後門處。
說是後門,那是因為府衙前面是府堂,也是知府處理事務的地方,那地兒可不是車馬隨意同姓的通道,就連知府的家眷沒什麽事都是從這後門出入的。
汪莊先前遣人送了消息,為了表示鄭重,程謂也在馬車抵達前穿著便服到了後門處,還帶上他的妻子和小兒子。
程謂的妻子許中棋是個微胖的婦人,體態豐腴,她有些不解地看著器宇軒昂的丈夫:“老爺,一個小輩,你還親自來迎作甚?讓歡兒迎接不就行了。”
程歡嬉笑著一揮手裡的扇子:“就是就是,爹你讓我接不就行了。”
程謂一巴掌拍在程歡的腦袋上:“你個蠢東西,他是座師的弟子,和我同輩。讓你去接,像個什麽話?你等會見了人,就老老實實叫叔叔。”
程歡癟著嘴,一張包子臉上都是委屈,他嘟囔道:“他也就比我大幾歲,還好我哥不在,不然你讓我哥怎麽叫得出口?”
於是程歡又挨許中棋一下:“怎麽跟你爹說話呢?別拿你哥開玩笑。”
程歡耷拉著頭,盯著地面咬了咬牙,做了個鬼臉,然後才抬起頭若無其事地左看看右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