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啟晨心道,寧海波這小王八蛋遲早後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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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到方啟晨的回信,以及那張被退回來的匯票後,盔甲為脫的寧海波兩根手指拎著匯票,怕灰和汗水黏上去。
他挑眉問送信兼去打聽景行之消息的下屬,表情顯得有些疑惑:“他為什麽,不要?”
十萬兩銀子,絕對夠一個生活質量一般的人,過上有院子、有馬車、有鋪子的美好日子。而景行之若是收了這筆銀子,別說在環水縣,在漢北府都能過得舒舒服服的。
關鍵是,寧海波感覺自己是白送這十萬兩銀子,他也確實虧欠了那孩子。可為什麽,那孩子不要呢?
要是換了雍遠,只怕一萬兩就高興地不像話了吧。兩人都是一樣的年紀,怎麽喜好完全不同?
“景公子拜了方老山長為師,為人清正,品行高潔,可能不怎麽喜歡銀子……”下屬沒什麽底氣地說道。誰不喜歡銀子啊?不喜歡銀子,肯定是不喜歡送銀子的人唄。
寧海波嘴上的胡子動了動,把匯票和信件放到一邊,一邊抬頭示意下人給自己脫下盔甲,一邊道:“你說說他的事,從小到大都說說。”
“景公子被一戶耕讀人家抱養,當做親子撫養,從小就聰慧。但年紀小小,就先歷經父亡,又遇母亡。景公子的兄長和嫂嫂不慈,分家時隻給了老屋幾間,全靠他的童養夫供養讀書。”
寧海波不滿質問:“童養夫?可成禮了?”鄉土地方的小哥兒,哪裡配得上他的兒子。寧海波心中,是想等戰事結束,把親子接回家裡教養的。
不想結果讓寧海波很不滿意,竟然蹦出個童養夫來。
下屬怕怕地道:“成、成了……,不僅成了禮,還有孩子了。”
“孩子都有了,將來就一並接回府裡吧。”寧海波皺起眉頭,心想為了孫子,那個鄉下哥兒也可以一道接來,總不能讓孫子小小年紀沒了姆父。
下人伺候著寧海波脫下了盔甲,換上一件長衫。他施施然坐下:“你接著後面說,他是如何拜了方啟晨為師的?”
寧海波的興趣很濃,下屬只能配合地將景行之經歷的事件都一一道來。
寧海波越聽,越高興。
才華?
十三就能中秀才!不愧是我的兒子啊,有本事。
為人?
端方有度,如君子之玉,不錯不錯。
應變之力?處亂不驚,亂時顯智,是個聰慧靈通之人。
寧海波越聽,對景行之越滿意,但心裡湧出來的不對勁也越來越多。
不過他強行掩下了心中的情緒,想起來剛剛方啟晨的信他只看了匯票,具體回信內容還沒看,他又拿起了信封。
信封中,“自信力”那張紙上,別具一格的字體勾得人眼前一亮,寧海波說不出哪裡好,但就是覺得特別厲害。
下屬在一邊解說後,寧海波更是拍手稱讚,把布局害景行之的人是他老婆吳雙喜都給忘了了。
最後一樣是一張很單薄的白紙,上面寫著:此子,今後與你無關。
寧海波看得那個氣,直接把桌子都給拍碎了。
“方老頭!又不是你生的,和你有幾個銅板的關系?!”
寧海波打定主意,又叫來下屬,弄了兩大車的新鮮東西加上他的一柄貼身匕首,一齊送往江南。
銀子太俗,貴重又用得上的精巧東西總行的吧?寧海波還不信了,他赫赫戰名,小男娃子還能不崇敬他?
至於侯府裡,寧海波打算冷落冷落吳雙喜。畢竟做錯了事情,雖然事出有因,可也得受到懲罰,不然日後將親子接回府邸,母子倆如何相處?
寧海波主意打得很美,算盤撥得劈裡啪啦響。
至於方啟晨的話,他完全沒放在心上。你說和我沒關系,那就和我沒關系?血緣上的親密聯系,是你斷不了的。更何況,只要做他的兒子,將來做侯爺,甚至鎮國公的幾率都不小,沒人會傻得不要。
雖說寧雍遠那小子,因著聖上的寵愛,寧海波決定留下這個也有些感情的假兒子。可假兒子,越不過他真兒子去。只要景行之跟他回家,將來爵位寧海波就只打算給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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鎮遠侯府裡。
吳雙喜躺在床頭,臉上擦了□□,將面色塗得慘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