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澹抬頭一看,看到一張笑臉,是蘇宛。
蘇宛是雕刻系的學生,這趟寫生也跟來了,顧澹和她不大熟,也就上回,在公園裡舉辦藝術展的時候,一起搭過車。
顧澹邊烤邊吃,和蘇宛聊上兩句,然後喝著茶,聽身邊的人談笑風生。
大家興致勃勃,沒有因為外頭的雨聲和這頓簡陋的晚餐而沮喪,約著明早雨停就去爬山。
安排房間時,一人一間,他們一行人不只將老漢家的房子住滿,還到隔壁人家借了兩間房,顧澹與魏章就住那兒。
山村裡的年輕人都外出打工了,空房子許多,空房間更不缺乏。村民們愛租給他們住,有租金收。
顧澹把行李放好,打量睡覺的房間,房間不大,有兩扇窗戶,采光不錯,床被顯然剛換過,很乾淨,沒有什麽其他的味道。
顧澹脫去鞋子,往床上一躺,在昏暗的燈泡照明下,他看著土牆,粗糙的木窗,想起他曾經住過的地方。
躺在床上,顧澹拿著手機,看寵物店店主發來黃花魚的照片,在陽光燦爛的庭院裡,黃花魚玩耍,吃貓糧,生活悠哉。它毛色光鮮,體態勻稱,店主將它照顧得很好。
它一隻貓,跟著顧澹穿越時空,過上了好窩好糧,陽光下撒歡的日子。
顧澹關掉手機,把臉埋在手臂裡,許久沒有抬起,他有時會在不經意間想起武昕森。
他回到現代也有好幾個月了,時光不以人的意志為轉移,飛快流逝,奔向前方。
“顧澹,喝酒。”
魏章的聲音,他穿著睡衣,是一套短袖短褲,他手上拿著兩聽灌裝啤酒。魏章的房間就在顧澹隔壁,來往便捷。
夏夜裡悶熱,沒那麽早睡,在窗旁聽著雨聲喝酒也不錯。
此時窗外的雨漸大,窗戶大開,雨霧撲面,帶來的涼意遠勝村民家中的老風扇,顧澹喝著酒,看著雨,說:“看來明日爬不成山了。”
魏章呷口啤酒,用拇指揩去嘴角的酒漬,他五官長得英朗,這一個舉止很是性感,顧澹看了他一眼,又大大方方地移開目光。
“不能爬山,就去抓魚。”魏章一瓶啤酒喝得慢,他笑道:“我們上次來也下雨,大夥到稻田裡抓魚,晚上還烤魚吃,很好玩兒。”
顧澹喝完瓶中三分之二的酒,喝得急,打了個酒嗝,他說道:“還能撈點田螺炒一炒,做下酒菜。”
水田裡有魚,也有田螺,顧澹見過,也撈過。
“你經常出去騎遊吧?”魏章問他。
“以前的事,現在車丟了,也沒打算再買一輛。”
顧澹自從回到現代,父母就不許他再騎車出去旅行。
“常踩自行車的人,大腿比普通人剛健有力,你來當我模特,我給你捏個像。”魏章視線移到顧澹的長腿,從下往上移動,腰身,胸臂,脖子,腦袋。
顧澹淡定喝完最後一口啤酒,拍死一隻落在他手臂的蚊子,他說:“我怎麽聽說常騎車的人會外八腳。要捏像雇個乾粗活,一身筋肉的農民不是更合適。”
魏章道:“你腿挺筆直呀。”
顧澹把喝空的鋁罐擱在窗外,他沒搭話,魏章喝完酒,也把鋁罐擱那,鋁罐並排在一起成雙了,四目相觸,魏章靠近顧澹。
就在即將有肢體碰觸時,顧澹自若地側過身去關窗,他言語平靜說:“不早了。”
魏章發現自己表錯情,不過他為人很灑脫,一點也不尬,揮了揮爪,返回自己的房間。
關好房門,顧澹爬上床,枕著手臂,似在想事情,他自言自語:“也不是說魏章不好。”
就身材樣貌來說,魏章可算是學校男生中的翹楚。
“怎覺得……”
顧澹咬了咬手指,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像似在給武昕森發綠帽子。”
武昕森算來也只是個前男友,而且還是不會再出現,絕不可能再續前緣的那種前男友,顧澹不知道自己在魔怔什麽。
第二天雨沒停,還真如魏章所說的,去水稻田裡抓魚,當然也撈了田螺,大夥一起下廚,吃烤魚,嘬田螺,喝農家自釀的米酒。
玩歸玩,午後雨停,各自都找了個地兒寫生,雨水衝刷後的清新空氣令人身心舒暢,滿目蔥翠的綠色,更是喜人。
山林,田野,溪流,農舍,狗子,顧澹喜歡這樣的地方。
“顧澹,你畫的是哪座農舍?怎麽屋頂樣式和這裡的房子都不一樣。咦,房子旁邊還有個打鐵作坊是嗎?”蘇宛探過來一顆腦袋,瞅著顧澹的畫作,話語充滿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