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七欣賞了好一會兒,才略微緩解了不適感。
柳七如釋重負地舒了口氣,才跟著隊列,在押宴管的引領下回到庭中,望向橫樓立定下拜,以示謝恩,再回了座席。
前筵已畢,簪花過後,就是後筵。
又是四輪以銀卮所盛的酒水送上,一道道下酒菜配上粟米飯,連綿不絕。
連再矜持的人,在聞喜宴真正結束時,也能得個酒飽飯足,更別說是一直專心品菜的陸辭了。
在前筵過後,他已頗有飽腹感,後筵裡的粟米飯根本連碰都沒碰,把菜品挨個嘗了一兩口,就已是徹底飽了。
陸辭充滿遺憾地在還剩下許多的菜品上一一流連,歎息一聲。
……可惜不能打包帶走。
宴畢時不必謝恩,而可直接離去。
陸辭面無表情地坐著,心不在焉地品著酒,等人一個個磨磨蹭蹭地走得差不多了,然而樓上的皇帝身影卻一直未曾消失時,就沒了最後的僥幸。
他慢吞吞地站起身來,在附近踱了踱,以作消食,順道活動一下手腳。
等感覺輕便了許多後,陸辭徹底下定決心,衝柳七和朱說飛快投去一個沉重的眼神,就筆直地往湖的方向行去了。
其他人還不知情況,加上不少還喝醉了酒,以至於沒留意到陸辭的舉動。
柳七酒量還好,此刻人還沒迷糊,趕緊疾步上前,小聲道:“真要跳啊?就跳這個湖?對面人太多了吧。”
朱說也小步跑著追了過來,手裡還拎著一個小包袱。
陸辭往湖對岸因留意到他們這邊的動靜,而漸有騷動、越聚越多的人群掃了一眼,皺了皺眉,暫無心理柳七,而是讓朱說附耳過來,小聲交代幾句。
朱說一臉嚴肅地點了點頭,立馬轉身,直接跑開了。
柳七莫名其妙:“朱弟?你要去哪兒?”
朱說頭也不回,已‘蹬蹬蹬’地跑遠了。
柳七只有回過頭來,又要問陸辭,卻見陸辭已三下五除二地褪了外裳,只剩一件雪白的裡衣,又利落地解了發簪和頭襆,讓烏瀑一般的長發吹散下來。
柳七好美人的習慣一下佔了上風,眼底掠過一抹驚豔,很快又意識到這是什麽場合,不禁道:“攄羽——”
話剛起頭,陸辭已毫不猶豫地一頭扎了下去。
作者有話要說:注釋:
1.《錢塘遺事》“小黑桌子,坐則青墩……初坐,先斟酒三行,不下食。第三酌下,鮮鮓一碟;第四、第五皆有食配酒。五行而中歇。”
2.關於宮花
《錢塘遺事》“人賜宮花四朵,簪於襆頭上”。(花以羅帛為之)
司馬光在進士及第,參加聞喜宴時,也戴了這個。《訓儉示康》
3.賜詩
真宗超,聞喜宴均賜詩。“鹹平三年四月二十三日,賜新及第進士禦製五、七言詩二首(此後每放榜即賜詩)”《宋會要輯稿·選舉》二之二《進士科》
第八十二章
陸辭這說跳就跳的果斷,直接讓柳七傻眼了。
更讓他傻眼的是,比他反應更快的大有人在——幾乎是陸辭沒入水中的下一刻,湖對岸就傳來嘩聲一片,然後“撲通撲通”地如下餃子一般,跳下去一堆人。
然而這群投湖人無一不是身強體壯的健仆,落入水中後,目標更很是明確,直接甩開膀子,賣力地聞喜宴這端遊來了。
水波嘩啦,波瀾起伏,人頭攢動,還有屬同一家的其他下仆為之喝彩的叫聲,一時間好是熱鬧。
一些個走得慢了幾步、醉醺醺的新科進士,先是因聽得一聲莫名的落水響而頓了一頓,回過身來,正要過來查看時,就用一雙朦朧醉眼看到這‘對岸遊人爭相投湖’的詭異一幕……
要麽愣在當場,要麽一身酒都給嚇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