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事到如今,他猶不願相信,只在眾人屏息的激動注視中,鎮定地應了句:“諸位尋我何事?”
順利找到正主後,所有人面上都不由自主地綻開了燦爛的笑,頭回齊了聲,氣勢磅礴地大聲喊道:“恭喜陸郎君名列榜首,奪得省元!恭喜陸省元!”
這齊聲一吼無比賣力,效果亦是驚天動地,直震得在場人耳朵發麻。
剛還強忍激動的柳七和朱說他們,則在屏息靜聽,肯定了心裡猜測後,徹底爆發了。
天啊!!!
他們兩眼放光,聲嘶力竭地叫了起來,跟瘋了一樣圍著陸辭蹦蹦跳跳,面色漲得通紅。
在發完這頓瘋後,柳七最先退了出來,笑眯眯地盯著陸辭,嘴裡念叨道:“兩元,省元……”
鍾元的眼睛瞪圓,嘴巴大張,一臉傻樣地看著被人群簇擁,如眾星捧月一般的陸辭,目光裡帶上了深深的敬畏。
他娘的,還以為解元已是不得了了,怎麽自己這輩子竟然還能認識一個省元?
滕宗諒先是止不住的驚歎,接著便是了然,笑道:“意料之中啊!”
易庶死死地抱著朱說,兩人連眼淚都冒出來了,一邊嗚嗚著一邊語無倫次道:“攄羽兄,實至名歸!攄羽兄啊!”
被迫接受無數道賀的陸辭,面上習慣性地帶著得體的笑,心裡卻是茫然不知所措的。
看著眾人歡喜雀躍的模樣,與其說感動,不如懷疑……
考官一定是全瘋了。
忍不住懷疑人生的,的確不止是陸辭一人。
而還有親自把他評上了榜首的,那三位考試官。
相比解試,省試在條例規定上,執行得更加嚴明。
在對讀官們完成對這近兩萬份卷的拆封對號,以及依第三次的評級進行排榜工序前,哪怕是身為知貢舉官的劉筠,也不能隨意過問的。
正因如此,在二月二十八日的奏名放榜時,他得知真相後的震驚,不比任何一個關注此事的別人要低。
“榜首是陸辭?”
劉筠難以置信地問道。
在得到肯定的答覆後,他宛若置身夢中,脫口而出道:“這怎麽可能?他那份卷,我分明……”
已經放棄了將人捧作榜首了啊!
究竟是對讀官核對錯了?還是他一開始就認錯了?
不知過了多久,劉筠才如夢初醒般放下茶盞,火急火燎地在那堆即將被封存儲放起來的舊卷中翻找起來。
因榜單已放出,他這一舉動雖顯突然,但也不算違製。
他也不在乎別人投來的好奇目光,兀自翻出了起初以為是陸辭的那份卷子,取出來放在桌上後,立馬又將被壓在最底下的那份由三位考試官共同評作‘上次’,優異得令人無話可說的卷子,也找了出來。
卷首的封印已被拆開,上頭清清楚楚地寫兩個不同名姓。
然而前一份的主人是柳三變,後一份的主人,才是陸辭。
“不對不對,這字跡明明是陸辭的!”
跟劉筠一樣震驚的,還有剛得到消息,如遭晴天霹靂一般的兩位副司。
他們甚至沒忍住嚷嚷了出聲,風風火火地衝到劉筠案前,翻看起這兩份徹底毀了他們打算的卷子來。
劉筠雖還沒搞清楚究竟怎麽回事,但只要奪得省元之位的還是他之前就最看好的那位北人,內心就還是喜悅居多。
柳暗花明,可喜可賀啊。
對這兩位南地來的副司而言,可就是個不折不扣的壞消息了。
特別是在他們滿心以為壓下了陸辭出頭的此時,就更受不起這打擊了。
“我分明記得公卷裡頭,陸辭的字跡可不是這般模樣!”
一人儼然是有些氣急敗壞了,在人來人往的貢院裡,就將心裡話給說出了口,惹得眾人側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