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遲從北宋末開始,汴梁市場上已出現商品化的報紙,《靖康要錄》載:“凌晨有賣朝報者。”這裡的“朝報”顯然不是官方出版的邸報,因為邸報是免費發給政府機關的報紙,不會進入市場。報販子叫賣的“朝報”實際上應該是民間雕印與發行的“小報”,只不過假托“朝報”(機關報)之名而已。南宋時臨安城有了專門的報攤。
研究新聞史的台灣學者朱傳譽先生根據宋光宗紹熙四年(1193)的臣僚奏疏,推斷出南宋小報具有如下特征:已經專業化,是一種很賺錢的事業,新聞來源范圍很廣,道聽途說也在采訪之列;內容如詔令、差除、台諫百官章奏,多為朝報所未報,因而被稱為“新聞”(友情提示:宋朝人已經用“新聞”一詞來指稱民間小報了);可知小報較朝報受人歡迎;發行極廣;,據《朝野類要》,小報養有一批采訪消息的“報料人”“記者”;小報為定期出版,“日書一紙”投於市場,發行覆蓋面達於州郡。
再分享一則趣聞:
一些小報十分膽大妄為。在北宋大觀四年(1110),有份小報刊登了一則宋徽宗斥責蔡京的詔書,但此詔書是小報杜撰出來的,屬於偽詔。放在其他王朝,這無疑是誅九族的大罪,但在北宋末,這起“輒偽撰詔”事件最後卻不了了之。南宋初,又有小報偽造、散布宋高宗的詔書,令高宗非常尷尬,不得不出面澄清。(《宋:現代的拂曉時辰》)
2.畫工:宋代有姓名可考的畫師有八百多人,其中大多數為民間畫工。開封有一叫劉宗道的畫師,畫的嬰戲圖非常傳神,因而也很搶手。為提防別人模仿他的畫作,每創作一幅嬰戲圖,都要自己先複製數百份,一並出貨。(《宋:現代的拂曉時辰》)
3.麻沙本:由木質松軟的花梨木所刻,排版敷衍,校對不準,錯誤百出的事情時有發生。質量低,但價格也低。
宋時刻印技術最好的是杭州,然後是成都和福建。福建的刻本又叫閩刻。閩刻裡又以建陽的崇仁和麻紗兩鎮所刻最多,所以世稱麻紗本。(《易中天中華史-大宋革新》p116)
4.“貢闈之設,用采時髦,言念遠方,歲偕上計,未遑肄業……權令禮部權停今年貢舉”直接摘用自《中國科舉制度通史-宋代卷》p86,鹹陽6年由真宗發布的詔書。
5.大中祥符年間貢舉開舉時間,引自《中國科舉制度通史-宋代卷》p87-90.
北宋前期,貢舉是沒有固定的舉辦時間的。頻繁的時候一年一次,也可能停個幾年。
第十四章
今年貢舉權停,包括童子科在內的特科自然也未能幸免,一並停了。
陸辭現在倒是不用費心思尋由頭來推了夫子們的好意,可再拖延下去,說不定就得跟諸多只在課本上背過其文章的名人一同下場的厚重危機感,則讓他當機立斷地選擇了調整規劃。
他原想著再潛心進學個幾年,等到十六歲了,通過考進士科來爭取一步得官到位。
然而照官家那隨心開舉、積壓人才的做派,說不定等到了那天,他許是準備充分了,但那些真正的大才子不也是十年磨一劍,就等試霜刃了?
陸辭頓時一個頭兩個大。
此時進士科的考試內容還未經過王安石大刀闊斧的改動,仍以詩賦、論策和帖經,墨義為主。
後兩者多靠死記硬背,對記性極好的陸辭是毫無難度不假,可對那些個天縱奇才而言,自然也不在話下。
真正拉開應舉人之間差距的,還是詩賦。
詩賦兩者之間,又以賦為主。
那麽,難道他要與范仲淹、歐陽修、蘇洵、王安石比詩詞歌賦?
陸辭嘴角一抽。
……那畫面可太美了。
隨時以務實為第一要素的陸辭,權衡利弊後,就決定做好兩手準備了。
他認為自己作為一個腳踏實地,作風艱苦樸素的學渣,還是老老實實地能走捷徑就走捷徑吧。
不管常科特科,只要能考得上,就是好科。
一方面繼續按部就班地為進士科做備考,另一方面,則在閑暇時加大在帖經、墨義方面的複習強度,重點籌備隨時將至的童子科。
如若明後年童子科開科,就先下場再說。
至於童子科考出後前途難定,但好歹有個官位撐著,肯好好運作,加上點氣運的話,也不到讓人心灰意冷的絕望地步。
況且,北宋對應舉人的資格設定得頗為寬松,並不限制官員下場——奔赴考場不是什麽美好體驗,可要是童子科給他帶來的出路不那麽如意的話,也未嘗不能再度下場。
便相當於在官場稍加鍛煉後的從頭來過,屆時也多些人脈和經驗了,說不定不必再過這獨木橋。
陸辭食不知味地用完了早膳,再一抬眼,看著朱說一心二用,讀報紙讀得不時愉快微笑,用吃食用得眉頭揚揚的小模樣……
“朱弟,”陸辭暗暗地磨了磨牙,耐心地等沉浸在自己世界中的朱說用完了早飯,慈眉善目道:“一會兒可急著回房讀書,或是詩社可有什麽安排?”
朱說一聽這話,就明白了陸辭的言下之意,瞬間來了精神,毫不猶豫地將剛看完的報紙放下:“不急,亦無安排。若陸兄有用得著愚弟的地方,敬請開口。”
莫說是真沒有,就算有,朱說也會立刻推了,以應陸兄的邀。
“今明兩日,醴泉寺將開萬姓交易,”陸辭笑眯眯道:“屆時不乏人相字攤,酸文鋪,扇面兒畫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