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幾日因王相病逝,他不免有些意興闌珊,也將拜訪晏殊之事忘在了腦後。
讓晏殊白白盼了他這麽久,最後還親自寫詩來邀他上門,陸辭心裡也很是過意不去,面對友人故意誇大的火氣,自是徹底包容了下來。
他們本就志趣相投,脾氣相近,哪怕隔了頗長一段時間不見,也未曾影響這份相合。
再聊上幾句,晏殊心裡殘存的那點小怨氣,也煙消雲散了。
因明日並非休沐,不好醉酒以免誤事,於是在感到微醺時,二人便及時打住,以茶相替。
只是茶到底不比酒來得痛快,飲了幾杯後,陸辭和晏殊就都停了杯,舒舒服服地躺在緊挨著的兩張軟塌上,閑話起分別後的事來。
二人默契地不提政事,話題隻繞著別的打轉。
晏殊笑道:“我有位近鄰,將要出售他的住宅,不知陸郎可有興趣?”
陸辭一聽,還真有些動心,不免多問了幾句。
畢竟他購置原來那處屋舍時,想的是離他工作的館閣近,才彌補了價位偏高,距嘈雜的集市太近,不夠清靜的諸多缺點。
現他上班的地方換到了東宮,方向是恰恰相反的。
相比之下,當然就不如晏殊這離得近了。
且據陸辭的猜想,只要自己不行差踏錯,以後官階升遷,官職也多半是圍著太子打轉的。
這便意味著,工作地點方面,想必不會太快地進行更換。
見陸辭反應如此,原只是隨口一提的晏殊不禁有些高興。
他哪兒還不知道陸辭此刻的想法?
晏殊嘴角微微上揚,繼續道:“若你有意,我願出面替你問上一問。想來他看在同我這些年的交情的份上,價格不會叫你吃多少虧的。”
陸辭笑了笑:“不瞞宴兄說,可與你相近居,於我而言,誘惑不可謂不大。”
聽完這句極中聽的話,晏殊挑了挑眉,心裡舒服極了。
陸辭話鋒一轉:“不過購置房屋相關,我也頗為熟悉了,實在不必累你出面壓價,我可一人解決。”
晏殊無奈地攤了攤手,遂不再堅持。
陸辭辦事素來雷厲風行,對那處宅邸一起了興趣,次日回家後,就立馬著手了。
他尋了合適的牙人,約出那戶主後,先看過一遍房屋裡頭,感到滿意後,就即時進行了一次面談。
會與晏殊存在交情的,顯然也是清貴的文官,雖已確定要去外地任官,而不得不出售了自家宅屋,卻也沒想到買家會來得如此之快。
對這類談判,他自很是生疏,陸辭則已是熟門熟路了。
約談全程,節奏皆由陸辭帶著,對方還暈乎乎時,就已叫他三兩下地敲定了價格,簽訂了新的契書。
一式三份,各自保存好後,陸辭特意留了一日讓對方將家當移出,自己則在次日,才將物品悉數遷入。
這幾日中,陸辭拿出了最高的效率,一共竟才用了四天不到,恰好就趕在了正式去東宮任職的前一日。
夜裡陸辭正寫信,要就自己住址再次變更之事,對親朋好友們一一進行通知時,晏殊就帶著精心準備的禮物,上來拜訪了。
陸辭忙活的這幾天裡,晏殊也很是繁忙,這會兒好不容易得閑,才想起這事。
那天陸辭雖堅持不用他出面,晏殊卻不可能聽他的,於是吩咐夫人精心備了一份厚禮,準備上門來問價了。
健仆們都忙著收拾新屋子,還沒安排守門的人,陸辭又剛巧在小院裡散步,聽得大門被人叩響,索性也沒讓下仆去,而是親自去開了門。
門一開,見是晏殊,陸辭不禁意外地笑了笑:“宴兄?”
晏殊:“……?!”
陸辭笑著迎了一臉空白的頭位客人進來,順便解釋道:“這回可怪不得我不早些通知你,而是今早才搬進來,人都忙著收拾,到處髒亂得很,著實不是招待你的時候。”
被引入廳中,坐下之後,手捧熱茶的晏殊,才終於回過神來了。
他一臉一言難盡地盯著悠然的陸辭看了會兒,哭笑不得地搖了搖頭,感歎道:“你下起手來,可不是一般的快啊。”
陸辭莞爾:“原來的住處雖也不錯,但附近住人太雜,常有冰人上門,屢拒亦是無效。現搬來這裡,可得請你幫著擋上一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