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宋文化史》)
3.梯田為北宋時農業發展出的一部分(《易中天品三國-大宋革新》)
第一百一十七章
與陸辭一樣的清醒人具都認為,官家終於放棄了那神神叨叨的年號‘大中祥符’,改為具有吉祥蘊意,卻稱得上中規中矩的‘天禧’,理應是個好兆頭。
僅僅從結果來看,只要官家不那麽熱衷於求神拜佛,國家在修建觀廟、供養不事生產的僧道等方面,自然也就不會那麽積極了。
民力困乏,實在經不起更多折騰了。
陸辭的想法,與王旦的竟是空前一致。
天書造神的始作俑者王欽若,自那日當朝受了呵斥後,沒過多久,就被寇準一黨來了個落井下石,得了個被貶出京的下場。
雖然京中做官,常要浮浮沉沉,但眾人皆知,王欽若想要回來,這回恐怕沒那麽容易了。
上回之所以會如此輕易,是因王欽若雖然被貶,但賦予他的新工作是主修《道藏》,與熱衷道教的皇帝不謀而合,常能覲見聖顏。
如今寇準也吸取了當年的教訓,一下就將他打發的遠遠的,讓這狡猾不死的千足蟲難有東山再起的機會。
……要不是王旦實在看不過去、出手攔了一攔,無比記仇的寇老西兒怕是要上諫陛下,懇請官家,最好將人派出國境——譬如大遼等地方去。
等王欽若灰溜溜地一走,其以林特為首的一乾黨羽,在意氣風發的寇準的虎視眈眈下,不得不選擇了蟄伏。
就此數月,寇準一枝獨秀,王旦不時給他查漏補缺,穩定大局,讓朝中難得地迎來了一陣風平浪靜的好時光。
然而這樣讓除了王欽若黨的人感到不滿的美好局勢,隻持續到了當年的六月七日,就被徹底打破了。
常年操勞過度,身體狀況始終好不起來的王旦,前些時日偶感風寒。他因掛心公務,並未太將自身病症放在身上,便隻隨便請了大夫,抓了副藥吃吃,就繼續處理政務了。
然而病來如山倒,次日他連床都起不來,唯有上表告假一陣。
趙恆起初也未太過擔心,隻下詔表達了一番慰問,讓內侍送去了一些名貴藥材。
不料在六月七日這天,他沒等來身體康復、神采奕奕的王相公,卻收到了一紙懇請致仕的上奏。
“王相公啊!”
趙恆失聲叫了出來。
他被驚得何事都無心思幹了,趕緊換上常服,在內侍的護送下出了宮,直奔宰相的官邸去。
此時官邸裡的下人,卻已開始收拾王旦的家當了——在成功卸任後,官邸自然就得空出來,留於下位宰相入住。
顯然王旦對要致仕之事的心意十分堅決,且也篤定了皇帝會同意。
趙恆心急如焚地闖入主寢後,還沒來得及開口,就被滿屋子的濃重藥味差點熏了出來。
“陛下?”
聽得外頭鬧哄哄的動靜,臥倒在病榻上的王旦虛弱地咳嗽幾聲,掙扎地就要下榻來。
“這時還行什麽禮?”趙恆看著才過去幾日,就已瘦脫了形,一臉油盡燈枯相的王旦,心裡先是一驚,旋即倏然一酸,藥味也顧不上了,就讓人將他按回榻上去。
王旦實在渾身沒有半點力氣,再試著起了起,實在起不來,也只有放棄了。
他無奈道:“陛下需保重貴體,還請快出去吧,莫過了臣的病氣。”
趙恆擺了擺手,盯著他仔細看了一會兒,深深地歎了口氣,關心道:“怎麽成這樣了?”
王旦又是一串咳嗽,輕描淡寫道:“是臣疏忽大意,小覷了小病,現成大病,加上年事已高,就沒那麽容易治好了。”
趙恆瞅著他,既給自己發愁,也為王旦發愁。
他再糊塗,也知曉王旦的重要性,更愛其德高望重、品良正直,一切以大局為重。
正因如此,他為癡迷造神而重用和寵愛王欽若時,也不曾真聽從過王欽若對王旦的非議,十幾年如一日地信任著王旦。
還因王旦的反對,讓王欽若多年來覬覦副相之位而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