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安插在你的金明寨裡,金明寨不是一共有36個分寨嗎?每個寨子裡都分散一點,這樣不也和分散在內地一樣嗎?而且還省下了路費,又增強了金明寨的實力!
典型的文官豬頭症發作,外行人非得要領導內行人。但讓人驚掉下巴的是,李士彬居然同意了……實在無話可說,但應該能找到原因。不是說豬頭症會傳染,李士彬被同化了,或者被文官壓製不得不執行,而是他太自信。
鐵壁相公父子兩代積累下的自信讓他根本就瞧不起李元昊,尤其是宋、夏戰爭暴發前後,黨項人早就在金明寨附近出沒過,李士彬揮刀縱馬衝出去,基本上只能看見黨項騎兵的背影,那些人邊跑邊叫――鐵壁相公來了,兄弟,你的膽在哪兒?
回答得整齊劃一,掉地上了!(聞鐵壁相公名,莫不膽墜於地)
這樣的事發生得多了,再加李元昊近期像山賊流寇一樣的戰鬥成績,讓李士彬非常的鄙視自己。還需要小心嗎?魄力低下,看來范大人說對了。
如范大人所願,更如李元昊所願,大批的西夏人被分散安置到金明寨的各處要害。時光流逝,很快新年到了,正月裡的金明寨和整個大宋一起歡慶。在這樣的日子裡,李士彬並沒有放松,他的軍隊很嚴整,他本人更是在各個分寨裡巡行。這一天,他就帶著兒子李懷寶到了黃堆寨,平安無事,一切正常。
當天,他就住在了這裡。
事情發生在第二天的凌晨時分,李士彬被一陣警報聲驚醒,史書沒有記載他是不是第一時間就知道了來襲的人是誰,他直覺一樣的喊著備馬,馬來了,有馬他才能巡視,才能出戰。但要命的是騎出去才知道,那是一匹跑不動的劣馬!
將軍在自己的營地裡被屬下出賣,他跑不動,指揮不靈,結果被敵軍活捉。直到這時,他才應該發現對手是誰。那居然是西夏皇帝李元昊本人!實話實說,這一仗他敗得太脆、太冤,但也一點都不冤。說他冤,是說坐擁10萬精兵居然沒能真正接戰就一敗塗地,而造成這樣的後果,真正的責任人並不是他。
是那位既尊且貴的范老夫子。
說他不冤,是說他身為邊將,世代征戰,范雍不懂的你也不懂?生死成敗關頭,你為什麽不反對?是過份自信,還是真的糊塗,出錯的原因並不重要,重要的是結果。固若金湯的金明寨裡遍布奸細,是從內部被瓦解的。
還有從實戰的角度來說,這一次李元昊率軍突襲,是從邊境的土門進入,金明寨離土門至少有近300公裡的距離,那決不是一夜之間就能趕到的。
金明寨這樣有主有次、攻防一體的連珠寨,連起碼的遠程預警都做不到嗎?
說什麽都晚了,當天李士彬父子曾經浴血奮戰過,李懷寶當場戰死。而李士彬在被捉之前,做了一件對整個戰局、對整個鄜延路安危都至關重大的事。他派一個心腹部下帶著自己的母親和妻子馬上逃往延州城,一來逃命,二來要向范雍報告軍情。”
第三百九十九章
僅僅用了三日功夫,狄青所率人馬,便抵達了距水洛城不過十裡的一處山包上。
在有王韶那惹來諸多後續口舌的前車之鑒的情況下,經陸辭等人的大力推動,加上狄青的製舉出身、文官身份也予以了一些便利……
趙禎早於半年前就已下令,恩準不設內臣督軍,將全盤指揮權完完整整地交到了他手裡。
況且反對他變向行軍的人終歸只在少數,倒是身為他左臂右膀的張亢與種世衡都極為讚同,很快便平息了那些個不滿牢騷。
當水洛城近在眼前時,狄青忽不急了,甚至一反之前的緊迫感,下令讓各營就地扎營,暫作歇息。
跋涉數日、終得喘息機會的將士們紛紛坐著啃起了乾糧,而狄青則將張亢與種世衡喚到一邊,直截了當地詢問道:“我若讓你們點五千人,往周邊蕃寨一趟,試召集那數萬蕃兵的話,能有幾分把握?”
張亢嘴角微抽,不甚樂觀道:“至多三成。”
能從容地遊走在唃廝囉治下的蕃、宋、夏三境邊緣,仗著有一股不容小覷的兵力,可謂佔盡便宜的這幾股蕃民,顯然都老奸巨猾得很。
先前之所以會向招撫他們的鄭戩使者躬身,多半是瞧在兩線戰局日漸明朗、遼夏難敵宋蕃二勢的份上,才假意臣服,以免叫士氣如虹的宋軍伐夏時‘殃及’。
既是這般見風使舵的存在,當他們眼睜睜地看著宋軍因一時麻痹大意、竟就輕易被夏軍奪走如此一座壁壘時……
可不得做壁上觀,重新對宋軍那忽高忽低的戰力進行評估?
不過他們這份明哲保身、又帶了幾分有恃無恐的做派,倒也不完全是壞事:他們不見得樂意真為宋軍衝鋒陷陣、正面迎擊那天降神兵似的夏軍,也不可能願為有著世仇的夏軍對大宋反戈一擊,從而把近鄰給徹底得罪了。
“那便不必去廢那功夫了。”
狄青對這答案並不意外,果斷地放棄了驅使蕃兵的念頭。
他緊接著將話鋒一轉,與二人商議起軍情來:“何以破賊?”
這座曾讓鄭戩一派不住鼓吹的城寨,如今落入敵手,就一下調轉頭來,結結實實地擋了他們的道。
種世衡不假思索道:“不論那部曲由誰統領,其目的不外乎要借此徑入大宋腹地,絕不會在此多做逗留。”
此處邊境的守衛皆依托於密集分布、可相互呼應的宋寨。
在速戰速決後,哪怕水洛城再好,夏軍都將面對隨時要支援來的臨近宋軍,豈不是自投羅網?
但凡不是個瘋傻的,都將在補充軍備後,繼續南下。
張亢深以為然道:“不錯。水洛城一破,他們必將集中兵力,朝守備薄弱的腹地突進,城中至多留上數百員唱那空城計,迷惑我等罷了!”